安鈺起身後,到配套的衛生間洗漱,她動作飛快,沒在壁鏡前停留,畫了個眉,扎好馬尾便準備出門。
在來珺的提議下,宋婉解除了她的禁令,準許她恢復正常的上下班生活,只不過晚上還是得回家住。從園島別墅到寫字樓,開車得開一個小時,安鈺她爸安慶春,本想派專車接送,既方便又安全,但安鈺執意要自力更生,親自開車上下班。
如果讓司機接送,她一個月的工資,連司機都請不起。
寫字樓在鬧市中心,坐北朝南,周圍車水馬龍,從自行車到地鐵,各種交通工具爭相出場。
隨著安鈺的視野變換,來珺好好觀察了一番,她工作的地點采光好,空氣足,辦公室空間利用率高,可謂是陽氣旺盛,風水上佳,一般精神正常的鬼怪,應該不會想不開,到這地兒來刷存在感。
安鈺在這兒實習了兩個月,還算個小萌新,和大部分同事一起,在開放式辦公室裡工作,整個辦公室像座蜂巢,每人一個窩,都是工蜂,嗡嗡嗡忙個不停。
她在大學裡學的是金融,碩士階段打算出國深造,現在在積累實習經驗。
安慶春本想安排她到朋友的公司,或者幫她拿個證券公司投資銀行部的機會,但她天生逆骨,偏偏啥事都反著來,非要到個互聯網公司的財務部,每天做日常財務記錄和報表編制核對。
安慶春拗不過她,氣得差點斷了她的生活費,警告說:不能仗著自己績點和語言成績高就胡來,名校申請競爭激烈,別把到手的offer給活活作沒了。
不過安鈺雖然公司選得小,做起活來倒是穩扎穩打。來珺跟著她,看了一天的表格,核對了一天統計,面對滿屏滑動的數字符號,她能感覺到安鈺的平靜,是真心實意地完成任務,而不是和家裡賭氣,刻意跑到這兒來打發時間。
辦公電腦的時間,顯示到了下午6點整,到了下班時間。不過辦公室裡依舊“人滿為患”,不見有人溜,都心照不宣地加起班來,比比誰的續航能力更持久耐耗。
宋婉提前給公司老板打過招呼,所以第一天實習時,部門主管便好聲好氣地囑咐安鈺,到點了就回家,財務部的活兒不急,第二天乾效率更高,可不能把身體給累壞了,公司需要她這樣健康的人才。
但是安鈺具有強烈的集體主義精神,見同事都埋頭苦乾,她也不走,吃完飯接著乾,精神滿滿。無論主管怎麽勸,她就是不動窩,堅守崗位不動搖。
有安家的壓力在頭上,公司老總是有苦說不出,在走廊邊盯著安鈺的背影,愣是愁得茶不思飯不想——加班!加班!這小姑娘怎麽就知道加班!他恨不能把整座樓的電閘給拉了,看她還怎麽加班!
安鈺倒不管老板愁不愁,她是照加不誤,今天把明天的活兒幹了,這樣方便明天乾後天的活,也許速度再快一點,能把下輩子的活都提前乾完。
到了八點,總算有人開始走,安鈺見實在沒了數據可以核對,也收拾東西,坐電梯到了地下室去開車。
地下室並不黑,人造光完全夠用,燈光將車牌號照得一清二楚,但畢竟是地下,停車場內只有幾個人走動,顯得偌大而空寂。
安鈺從電梯出來後,加快了步子,沒左顧右盼,逕直往自己的停車位走去。四周安靜一片,牆面上的標志鮮明亮眼,仿佛剛刷完漆,發出綠森森的反光。
來珺感覺到,安鈺有些緊張,腳下步子加快,視野有些晃動,就像是拿著攝像機的人在奔跑,鏡頭因為跑動而顛簸起來。
經過停車場牆壁的放大效果,腳步聲格外清晰,安鈺全程目視前方,並沒有回頭,所以無法確認身後是否有人。來珺凝神聽了半晌,她只聽到了一重腳步聲,後面應該沒有人跟隨。
安鈺上了車,順著來時的路開回家,現在錯過了晚高峰,沒那麽賭了,行駛起來也快了不少,在柏油路面上飛馳。
安鈺開著車,不時觀察前後左右的車輛行人,順著她視野的變動,來珺也在觀察車內的情況,以防錯過什麽細節。
回到園島別墅後,已經九點過,安鈺打開了燈,環視了一圈屋內。
來珺通過她的視角,看清了屋內的情景——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影,丁冬和郝岸不在,宋婉和安慶春也不在,就連侍者都沒了蹤跡,好像集體失蹤了。但家具和裝飾品都安然無恙,死氣沉沉地呆在原位。
三層樓高的房屋內,空氣安靜得可怕,甚至可以聽到周圍鄰居家的狗吠聲。
安鈺沒見到人,在大廳裡停留了半晌,她四處張望,有些迷惑,但沒開口呼喚,也沒挨個房間去找,而是順著樓梯,疾步上到三樓,直接回了臥室,把門一關,和外界隔絕開來。
吊燈瞬間亮起,室內的雍容再一次映入眼簾,暗紅的地毯格外搶鏡,來珺見了,刺得眼睛一眯。
安鈺已經習以為常,打開房燈後,便去了衛生間,來珺反覆品味房間的畫面——這個臥室真的是給安鈺住的嗎?她總覺得這屋裝修得個王后寢宮,而不是女孩的閨房。
此刻,安鈺獨自在衛生間裡,氣氛再一次壓抑起來。
衛生間幅員遼闊,全大理石牆面,浴缸、洗浴室、坐便器和洗手池,彼此之間隔了數米距離,所以雖然只是一個盥洗室,室內卻顯得空曠,若是來回走動,腳步聲甚至可以通過大理石牆面,傳出陣陣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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