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四點,來珺就離開了工作單位,監控錄像顯示,她離開了總所大門,一路走到瑞澤小區,並且進了單元大樓,回了家。而那個時候,你就在家裡面。”
……
來珺手機關機,無法定位,最後的信號顯示,她在瑞澤花園3A大樓之中,之後手機便沒了信號。居住在3A棟501室的柏情,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和來珺的失蹤有直接相關。
因為嫌疑重大,警方將訊問時間延長到了二十四小時,在審訊期間,對501房間進行搜查、紫外線檢查、生物檢材提取,范圍包括地板、牆壁、馬桶、下水道、所有刀具等,但最終沒有發現血跡和可疑人體組織,整個住房一切正常。
警方檢查了柏情的手機,通話記錄和聊天信息無法確認作案事實,加之她始終堅稱,所說屬實。最後警方只有結束審訊,放她離開派出所。
放離之後,已經是12月21日,距離來珺失蹤,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柏情直接給寧欒打了電話,興師問罪。
寧欒跟她寒暄了幾句,邀請她到總所一敘。柏情頂著一雙浮腫大眼,兩夜未眠,疲憊卻被恨意榨乾,“別廢話,來珺現在到底在哪兒?”
“她在哪兒,你應該最清楚吧。”
柏情緊攥手機,咬牙沉默了片晌。最後掐了通話,還是來到總所大樓前。在進入前,她拍了視頻,發給許諾伊留做證據。
高蔚來依舊是個大忙人,外出去委員會開會,沒工夫接待柏情這種閑人。寧欒見她面色不佳,貼心地倒了杯咖啡,幫她提神增彩,“你這是幾天沒睡了?珺子在我們這兒睡得很好,你不必這麽擔心。”
柏情沒動咖啡,眼皮子都沒垂一下,“現在放她出來。”
寧欒自己捧了一杯,托在傷心,“實不相瞞,談話進行得並不順利,你們不愧是情侶呀,她堅決站在你這邊。所以高所長覺得,要打動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希望你稍安勿躁。”
柏情笑了,在得體的表面裂開後,她原本的鋒芒和驕傲全然顯露,將話語打磨得銳利,直直挑向對方的面龐,“用什麽打動她,非法囚禁嗎?”
“小情,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這件事情鬧大之後,對誰都沒有好處,你作為一個意識師,也無法獨善其身,最終也會被波及,還有珺子也是。我認為在這件事上,我們還有溝通的空間,你如果能保證,和珺子一起離開上安,再也不提及此事……”
“寧學姐,”柏情打斷她,“你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
寧欒抱著咖啡,那股苦味太衝,湧向了鼻尖,將肌肉活動都凝固住。半晌,她抬手扇開了鼻尖的霧氣,“ 別關心我,現在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
回到瑞澤後,柏情先去了物業處,申請查看昨天下午4-5點之間的監控錄像,白天警察才查看過,管理員已經輕車熟路,沒多久就調了出來。
在四點十五分,柏情發現,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大門,接著繞過水塘,進入到3A棟大樓。貝雷帽,麵包服,斜跨包,雪地靴,是來珺沒錯。柏情坐了下來,全程目光緊隨,反覆觀看錄像,跟蹤她的軌跡。
不久,她就發現了蹊蹺——來珺雙手插兜,目光向前,全程保持著同一姿勢,目不斜視,連步子的頻率都始終如一,上下橋時步態一致,連每一步的距離都差堪比擬,雖然正常行進,但肢體動作略微機械,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人。
進入樓道大門前,有一片綠化園,枝葉繁密,垂落而下,來珺沒有側身避讓,而是徑直走過,枝葉劃過羽絨服,隔著屏幕都能聽見撕裂聲。
柏情讓管理員退回,反覆觀看這一小段,來珺進入樓棟前,身影消失的最後一幕。
三遍之後,她終於確定,來珺並沒有真的回家,而是被動移動——她處於眠遊狀態,正在完成實術者下達的指令?1?。
……
當天晚上,柏情將擬好的舉報信,發送給了中央意識管理司和上安公安局,將高蔚來的罪狀呈列而出:
未經申報,隨意使用新技術;
違反移意操守,改動神經世界框架,傷害來訪者人格;
新技術尚不成熟,後遺症顯著,來訪者失去意識,無法正常生活;
非法拘禁職員,擅自進行催眠,誤導警方視線,陷害他人,隱匿罪證。
每一條的後面,她都貼心附上調查建議,方便管理司和警方一劍封喉,快速破案。
信件發送後,她給公安局呼叫中心打了電話,表示受害者還處於拘禁之中,嫌犯準備充足,意識控制手法高超,希望能搜查總所,盡快解救,以免出現難以挽回的後果。
在看完監控後,柏情確認了一點:高蔚來做好了長期拘謹來珺的準備,他提前想好了對策,利用催眠擾亂視線;接著又率先報警,既撇清了嫌疑,又可以反咬一口,把她拉入警局。
現在時間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都至關重要,她入警局二十四小時,高蔚來已經贏下了一天。這一天內他做了什麽?來珺的情況如何?柏情不敢細想,但她知道,再這麽拖著不動作,來珺的處境只會越發糟糕。
還不如把這場無聲的對戰打響,把圍困來珺的囚室砸破推倒,盡快救人要緊。
就算是讓整個意識界傷筋動骨,也好過頂著個蛀空的白牆粉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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