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珺進去後關上了門,要抓緊時間,但又不能發出太大動靜,她就只有放緩了動作,在房間裡輕手輕腳,好在花費的時間不長,找到了一串電子鑰匙。
電梯正對著英文閱覽室的門,太過顯眼,來珺便從樓梯摸了上去,直奔五樓。五樓只有一間檔案室,深紅色木門,黑線紋路,盤旋虯曲,仿佛連紋路卷成的莫裡斯花紋,都書寫有秘密。
木門的鎖為智能鎖,屏幕黑亮,應該是刷卡開門。
來珺站在門前找了片刻,但發現手裡的那一串,都是三、四樓檔案室的鑰匙,並沒有以“5”開頭的鑰匙。她不信邪,拿了幾個去試,發現果然打不開,屏幕發出冷淡的“嘀”音,響了個寂寞。
連續三聲“嘀”後,她不敢再試,怕到達一定數量後,觸發報警系統,門沒開,反倒把自己搭了進去。
緊急之中,她蹲下身子,見鎖屏下方,有十二個按鍵,0到10,外加一個星號鍵,一個井號鍵,應該是輸入密碼的按鍵。
難道五樓太過機密,連鑰匙都不行,必須得密碼來才能攻破?
來珺擦了擦指頭,試著輸入三串數字:圖書館成立日期、總研所的成立日期、高沐陽的生日。
但屏幕又是“嘀嘀嘀”作響,除了應聲外,沒有絲毫打開的跡象。幸好五樓無人巡視,離一樓又較遠,暫時沒有被發現的風險。
像刷卡時一樣,來珺不敢多試,心裡不禁煩躁起來,這都到最後關頭了,居然被一個鎖難住了!
她低頭看表,7點50分,還有半個小時。
死一般的寂靜中,來珺仰頭凝視眼前的厚門,陷入深思。如果不尋求幫助,半個小時肯定打不開這門,但是就這樣回去,又實在不甘心!
她摸了摸手中的鑰匙,起身奔向了四樓——即使一時半會兒,開不了五樓的絕密檔案室,還有四樓的普通資料室墊底。
有鑰匙在,四樓的門開得容易。來珺進去後,小心翼翼關上門,在書架前快速搜尋,定位到四年前的移意記憶。接著又通過書脊標注,找到10月和12 月的記憶檔案。
按照許若伊的說法,小芩在10月份,前往總研所進行了第一段治療,把“搶人對像綜合症”治好後,回到了滬安。在滬安失智之後,再次回到總所治療。
但在總所的谘詢指導手冊裡,並未看到第二次谘詢記錄,她也無法得知小芩的最終結果。雖然總所裡翻查不到,高蔚來的記憶庫裡,總該有蛛絲馬跡吧?
而且在第一次谘詢的治療方法裡,只寫了童年父母的離異經歷對小芩的影響,重點關注對童年經歷的解稀,卻隻字未提高蔚來創建死結,隔出新舊兩個世界的手法。
檔案室裡沒有窗戶,略顯悶閉,來珺就著頭頂的光芒,快速查閱,書頁在她面前飛閃,“南藝芩”三個字晃過的刹那,來珺拇指一頓,將書頁定格住。
“來訪者:南藝芩……”
“主訴:有搶奪他人配偶的癖好,情緒兩極化,無法產生正常依戀關系,人際關系受損……”
“治療過程:……融合原有的記憶、興趣、思維等,設計建立神世模型,新世界內,著重突出來訪者最愛的雙親,童年的愉悅經歷,少女時期的初戀男友,減少其性格中的極端成分……”
來珺閱讀著,瞳孔不自覺擴大,恨不能把書頁上的所有內容都複製黏貼下來,遞交到審判法庭上作證。
——果然,她們之前的猜測沒錯,高蔚來就是建立了死結,壓抑住了原本的神經世界,並在其上建立一個新世界,鳩佔鵲巢,在新世界的運轉之下,人自然而然也就脫胎換骨,問題全無了。
來珺繼續翻閱,很快找到了第二次的谘詢記錄。
“來訪者:南藝芩……”
“主訴:意識受損,認知功能喪失,無法完成日常自理,只有生理上條件反射的吞咽和排泄活動……”
“治療過程:利用記錄的神經世界模型,將破碎的神經碎片糅合,重建舊世界,使意識場聚合歸位,恢復來訪者認知功能……”
“來訪者恢復正常後,因為保密需要,與其家屬達成約定,建議其出國回避,不再提及意識谘詢一事……”
來珺握住檔案本的手有些顫動,心裡百味交雜,堪比火山與冰川同時爆發——小芩最後被治好了,但是因為保密需要出了國……
因為什麽保密?因為死結一事嗎?
小芩的家屬居然這麽給他面子,孩子都差點成植物人了,最後居然慷慨地既往不咎了!?
來珺讀得太過認真,再看時間時,已經八點十分,距離慶典結束還有十分鍾——她得回去了,萬一最後送書時,錢館長按人數分發,發現少一個可就要命了!
她放下檔案,整備把書架給搖合封閉,但放書的刹那,她余光瞟到了兩個字:柏情。
這兩個字如有魔力,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即使是準備飛速離開的步子,也粘在了地板上,一時間挪動不了,分離不開。
她想,柏情這個人,對高蔚來一定很重要,別人都是混合為一本檔案,大雜燴,而卻單單為柏情開了一本,珍藏版。
因為顯得珍貴,她拿書時都小心翼翼,紙頁不再快閃,而是輕柔地翻動,讓文字流淌進瞳孔之中。
“柏情是個極其難得的苗子,擁有與生俱來的靈性與悟性,當別人還在神經世界裡跌打滾爬時,她已經能自由穿梭,遊覽世界的各個角落,而在各個角落的經歷與體驗,又反過來加深她的靈性,讓她的意識場,與他人的神經世界融為一體,仿佛原生在大腦內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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