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子剛剛我從茶水間出來看到孫西帶著單敏浩回來了。”
來珺眸色淡淡淡得有些惆悵“那你有聽到她跟我說什麽嗎?”
“沒呢”白木青實話實說“不過看你這樣子,她應該說了什麽要命的事兒。”
谘詢以來,孫西配合得出奇,但大家都沒敢忘,她可是想單挑少管所的女人。單敏浩混世魔頭的屬性,估計有一半傳承於她。現在單敏浩遲遲不見起色,意研所的人都開始冒虛汗,怕成為下一個單挑對象。
來珺聽出了白木青的話外音,一揮手,示意她把旋轉椅挪過來,坐到她身邊。
“孫西單方面終止了谘詢預約,打算元旦之後,就帶單敏浩去上安”
“上安?”白木青胳膊支在辦公桌上,與來珺側面相對,“元旦?這麽快?”
總研所的預約十分緊俏,有時得提前一個月,孫西這麽快就“換下家”,說明她早就做好了準備,見來珺沒有肯定答覆,就另尋出路了。
“其實她這麽做也無可厚非,我們這兒沒實質性進展,之前咱們處理不掉的案子,也是上報總研所,請求督助部支援。”
若是來珺早幾個月接手單敏浩,不知道少管所裡的會見,也不知道三年前小芩一案,她估計早就上報總研所,親自把羔羊送高蔚來手上去了。
但壞就壞在,她現在“無所不知”,不知者無罪,但知曉者就有良心這一關。最起碼她有告知實情的義務,但直到現在,她都沒把這件事裡的牽扯,如實告知孫西一家。
這算是無聲的保護,還是默許的包庇?
白木青這個“讀珺儀”又發揮了作用,觀察出她的內心焦灼,適時地吱了聲,“珺子,你想勸阻對不對?”
來珺雙手抱起,一聳肩,她沒穿外套,裡面一件高領寬松毛衣,肩頭的麻花樣式隨著她的動作起伏,挑起毛茸茸的無奈。
“對,可我有什麽資格去勸阻呢?我一治不好人,二找不到可行的方案……”說著,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面前的邀請信上,準確來說,是最後兩行的熱烈召喚。
——來珺老師,上安意識研究與谘詢所誠摯邀請您的加入,也相信您的加入,會讓意研所的大樓更上一層,眺望更壯美的神經世界。
落款人:高蔚來。
“邀請信”,信如其名,全文措辭優雅客氣,道盡了期許和歡迎,沒有半分強迫,但來珺隻感覺這是一封“逼宮信”,逼她即刻收拾好東西,滾去上安報道。
她拿起眼前的薄紙,指節與紙面一比,竟然分不清誰更慘白,手腕還有些許的顫抖,似乎紙面過於冰寒,凍得她都拿捏不穩。
之前實了心不去,所以讀得馬馬虎虎,壓根沒往腦子裡去,但這回重視起來,開始咬文嚼字。白木青眼光一瞟,洞察出她的意思,同她一起嚼讀信上內容,把高蔚來的親筆簽名刻進了腦子裡。
沉默良久,來珺深呼一口氣,看向了白木青。
兩人已經形成了默契:共同商議,攜手進退——現在大事將臨,來珺需要知道白木青的看法,讓自己安下心來。
白木青伸手,蓋在了她的手背之上,沒有十指交握,卻是十指交疊,肌膚相觸時,跟連了電似的心意相通。
“去吧,我陪你一起。”
……
當天晚上,來珺就去了孫西家裡,勸阻的事兒,還是得當面談。
一天之中,她們見了三次,一次為意識谘詢,一次為取消谘詢,一次為谘詢續約。就算是專職銷售,都不帶這麽賣力。孫西都懷疑,意研所是否有銷量要求,逼得意識師費盡犬馬之力,不敢放過一單“谘詢生意”。
心裡雖然犯嘀咕 ,會見來珺時,孫西還是拿出了應有的客氣,接待她這個“無能”的意識師,聽她講完最後一席廢話。
“孫女士,我的建議是,暫時不用帶小浩去上安,繼續由我負責他的治療,這樣會更快一些。”
孫笑了,顴肌往兩邊堆,不見笑意,只見鋒利,“來老師,小浩在你那兒已經有一個月了,但是沒什麽起色呀。”
來珺往臥室方向一瞥,途中目光一拐,捎帶瞥到了電視上的關機紅燈、茶幾上的星星假花,還有臥室門上的角色海報,一切都和月初時一模一樣,包括單敏浩本人,簡直像是從過去,複製黏貼到了現在。
作為意識師,來珺應該深刻反省,但她很想回一句:我沒功,但至少沒過,你若把兒子送上安去,就不是無功無過這麽純粹了。
“雖然看起來沒有起色,但其實是有進展的,因為涉及到的內容比較專業,我沒有跟您細說,不過這不代表在我手裡,就毫無效果。”
孫西皺了皺嘴,這麽些天的接觸,她已經摸清來珺的脾氣,像極了冬日裡懸掛的冰棱,硬碰不得,得自個帶上熱氣,繞著道走。
“我也理解這些天您和團隊的辛苦,不過他治療起來進程太慢,我就不霸佔珞玉這邊的谘詢資源了,把他帶到上安去,早點治好早完事。”
見她說得虔誠,來珺微微側頭,不禁琢磨,原來大眾眼裡,總研所的地位已經如此“不可撼動”了嗎?
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業內驕傲,意識界的北鬥泰山。
“我過幾天就會去總研所上班,到時候小浩若又分配到我手上,你會驚喜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