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惜提議道:“要不我們出去玩兒吧,咱倆還沒一起逛過街呢,我有好些東西要買,你去嗎?”
方嘉禾說:“去哪兒?”
聞惜說:“去市中心逛一逛吧,上大學以前,我都沒來過淮州市,還有很多地方都沒去過。”
方嘉禾便摸出手機給什麽人發了消息,得到回應後衝聞惜道:“那走吧。”
到了校門口,一輛白色汽車停在街邊的臨時停車位,聞惜和方嘉禾靠近之時,一位穿著碎花裙的卷發女人從車上下來,走到了兩人跟前。
“這是給我講課的那位師姐。”方嘉禾介紹道,“楊天晴。”
聞惜趕緊伸出手:“哦,你好你好,我是方嘉禾的室友,我叫聞惜。”
楊天晴含笑打量她,和聞惜握了握手,說:“知道你,嘉禾有跟我提過。”她把車鑰匙拋給方嘉禾,叮囑道,“駕照拿了兩年也沒見你怎麽開過車,待會兒上了路可別心慌出錯,撞壞了我可不幫你攬責。”
方嘉禾“嗯”了一聲,多余的話沒說,也不道謝,打開車門示意聞惜進去。
聞惜系好了安全帶,問道:“這就走了?把你師姐扔我們學校大門口不管啊?”
方嘉禾說:“不用管,她今天剛好來這邊辦事,車子是我爸的。”
“哦……”聞惜坐得筆直,又問,“你沒怎麽開過車?”
她問出這句時,方嘉禾已經踩下油門,把車飆了出去。
“別問這種話。”方嘉禾面無表情地說,“我有點緊張。”
聞惜不可置信道:“緊張的人該是我才對吧?”她看了看方嘉禾,嘀咕道,“何況我也沒看出你哪裡緊張。”
方嘉禾說:“你不懂,除了駕校教練,我沒載過別人,你是第一個。”
聞惜心道那你還敢帶著我上路,膽兒夠大的。
但她沒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只是按捺著心驚肉跳,柔聲鼓勵道:“那你好好開,加油哦。”
·
那日的淮州是個涼嗖嗖的陰天,但光線較為充足,不顯晦暗。
離開大學城以後,方嘉禾一路上都表現得過分沉默,連個簡單的音節也沒從喉嚨裡發出來過。
盡管聞惜實在從她那張近乎面癱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和緊張有關的表情,但也善解人意地保持了安靜。即便偶爾開口說話,也都是告訴方嘉禾導航偏了,以及提醒她前面的路口就該掉頭一類的事。
半個小時的車程不算太久,方嘉禾上手快,又很認真,除了中途走錯了幾次路,沒有出過別的失誤。
聞惜也由最初的忐忑漸漸歸於平靜,心安理得地當起了被服務的乘客。
到了市中心,方嘉禾找了個停車場把車停下,先是陪聞惜在各大商場裡轉了兩個小時,給她當挑夫,幫她拎東西。吃完飯後又帶著聞惜吃了不少小吃甜品,把她喂得肚子圓鼓鼓的。
聞惜覺得方嘉禾這人真不錯,一整個下午過去,她什麽也沒買,吃的東西也不多,完全是聞惜說要幹什麽,她就跟著幹什麽。
她沒有明顯的興趣愛好,也沒有明確的消費習慣,更沒有主動說要去哪裡看看,或是買點什麽好吃的。總之那次出行,方嘉禾就只有一件事可做。
——那就是圍著聞惜打轉。
夜色很快降臨,淮州市的夜景是出了名的漂亮,經常以文字或照片的形式出現在聞惜的朋友圈裡。她領著方嘉禾去了東方大廈的頂樓,兩人站在高處,底下的景物一覽無余,聞惜在涼爽的秋風裡問方嘉禾道:“你今天出來玩,高不高興?”
方嘉禾說:“高興。”
聞惜擰著眉毛,把腦袋湊到她眼前左瞧右瞧,說:“你什麽地方高興?我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
方嘉禾習慣性地就要後退,可聞惜注視著她的眼神天真又爛漫,是沒有經受過苦痛折磨的那種純淨。她仿佛不知“疼”這個字的意義,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裡長大的孩子,所以格外懂得如何表達,會用善意去撫摸身邊人臉上的疤,站在方嘉禾面前時,就像一張乾乾淨淨的白紙。
自以為刻意的接近不露聲色,出了紕漏還不自知,甚而暗自竊喜。
可方嘉禾其實什麽都知道。
唯一晚了一點的是,如果她早點發現聞惜根本沒來例假,就不會讓她吞下那顆止疼藥。
幸好吞了也沒事。
晚風迅疾,在高處更是獵獵作響,風勢不低。方嘉禾微移的腳步頓在那裡,和湊上來的聞惜靜靜對視,她反問道:“那你又高不高興?”
聞惜笑了起來:“高興啊,我當然高興。”
她說完這話,慢慢直起身來,將兩手背在身後,忽然輕輕地說道:“哎,方嘉禾,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方嘉禾看著她:“什麽事?”
聞惜扭捏了一下,直白地問道:“我們能做好朋友嗎?”她停了停,又補充道,“就是那種可以一起上課,一起去食堂吃飯,再一起回宿舍,放假還能經常約著出來玩兒的好朋友。”
不等方嘉禾開口,聞惜又自顧自地接著道:“雖然我在學校裡也有認識其他的朋友,但她們多數時候都是和室友膩在一起的,其實我會有點羨慕啦,因為你太忙了,我們之前又很少說話,宿舍裡的氛圍就總是冷冷清清的。有時我一個人待在宿舍,會覺得有點孤單,尤其是你每天夜裡都那麽晚才回來,我還會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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