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方嘉禾的目的,只是想要見她而已。
“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聞惜隻好將說出去的話都作廢,沉悶道,“你住哪兒是你的自由,這不是我該管的事。”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回高新區。”方嘉禾這才開口道,“但我仍然想每天都去接你下班。”
聞惜說:“我有什麽好介意的?我只是覺得……”她停了停,內心一陣煩亂,隻得又問道,“不管怎麽說,你總不能長期住在酒店裡,就沒考慮租個房子?”
方嘉禾卻是不答反問道:“那你會在沛陽市待多久?”
聞惜思索片刻,搖搖頭:“不知道,統共也才待了兩年而已,如果工作上能順利加薪或是升職的話,也許會待久一點,但要是未來的發展前景不好,回江州……或者去別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最想在什麽城市定居?”方嘉禾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但凡你做下決定,我們很快就可以開始看房子。”
看房子?
這話瞬間令聞惜回想起過去的某一天,方嘉禾也曾這樣問過她。
【你最喜歡哪個城市?等畢業以後,我們可以去你喜歡的城市生活,然後努力掙錢買套房子,再養隻狗,我每天都去接你下班,你做飯,我洗碗,你說好不好?】
那是在兩人確定關系後的第二個月,談起將來的理想生活時,素來沉靜淡漠的方嘉禾,在那天顯現出了對未來的期許與憧憬。
聞惜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她趴在方嘉禾懷裡,一邊抿嘴笑,一邊親了她一下。
【我最喜歡的城市,就是有你在的城市。】
【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去哪裡我都心甘情願。】
·
聞惜仰著頭,盯著上方刺目的燈,眼前忽然一陣恍惚。
門外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三三兩兩的住客由此經過,發出響亮的笑,打破了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微妙。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短暫的寂靜之後,聞惜啟聲道,“反正目前來看,我待在哪裡都一樣。”
方嘉禾看著她,未再回話。
“行了,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聞惜不想將氛圍搞得太糟糕,站起身來說,“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方嘉禾立馬跟著起身道:“我送你。”
聞惜擺擺手,走到門邊握住了門把手,說:“不用了,也就幾步路的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方嘉禾定了兩秒鍾,眼看著聞惜拉開門,就要離去,倏然上前幾步擋在聞惜身前,順勢將門關上了。
距離突然拉近,聞惜險些撞進方嘉禾的懷抱,紅酒的香氣與未散的香煙氣息撲面而來,含著灼熱的溫度,撲得聞惜身形一頓,心中頓時泛起了細密的漣漪。
她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著方嘉禾。方嘉禾眉間緊皺,眼裡的神情同樣難以揣摩。
“別走。”方嘉禾低低地說。
平平淡淡的兩個字,聽到耳中輕飄飄的,落在心裡卻有沉甸甸的重量。
聞惜眼裡的光華微微閃動起來,她怔愣須臾,爾後垂下手臂,任由挎包掉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
方嘉禾背靠房門,站得筆直,素淨的面容完整而清晰地曝露在室內的燈光裡。那些白皙的肌膚摻了紅,那點紅墜在她的眼角,眉梢,像是一滴朱砂融在水裡,緩緩漾開的暈跡。
真漂亮。
聞惜在心裡這樣想。
早在方嘉禾第一次到雅風樓報道的那天,聞惜就知道她長得漂亮。
美好的事物,總是引人遐想,而美麗的人,也總是叫人心神蕩漾。
聞惜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已被方嘉禾所吸引,她總是認為自己之所以會對方嘉禾主動,僅僅只是出於一種同情和憐憫。
她這樣告訴別人,也這樣告訴自己。
但當她發現自己對方嘉禾產生了超出友情以外的感情後,聞惜才不得不承認,雖同為女性,但她就是被方嘉禾那份獨特的氣質給捕獲了心。
她總是喜歡偷偷地看著她,暗地裡注視著她,平平無奇的學生宿舍,因為方嘉禾的到來,增添了一份奪目的色彩。
而那份色彩,從不屬於別人,隻單單屬於她。
方嘉禾的存在,讓她完成了自我覺醒,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從來到世上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愛上同性。
·
“滴答滴答”,身側的淋浴間裡傳來斷斷續續的水聲,聞惜從沉思中回了神,聚焦過後的眼睛再一次看向方嘉禾。
不知從哪裡來的風吹動了兩人的發,方嘉禾的容顏在微動的發間變換著光影,讓她低垂的視線顯得深邃又孤清。
聞惜暗暗攥緊了掌心,心裡的漣漪逐漸湧動成了無法平靜的浪,她忽然抬高手揪住了方嘉禾的衣領,然後偏頭湊上去,在方嘉禾清瘦的鎖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方嘉禾本以為聞惜的動作是會吻上她,卻沒想到聞惜居然咬住了她。強烈的痛感一瞬蔓延開來,叫人幾乎無法忍受,聞惜咬得那麽狠,那麽用力,好似在發泄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
方嘉禾發出一聲悶哼,被這一下疼得直冒冷汗,但也只是將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並未有過激的表現。
聞惜咬了這一口,隨即神態自若地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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