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把自己弄傷了?”發覺那傷勢並不嚴重,只是很普通的輕傷,聞惜先是松了口氣,後又嚴肅起來。
“昨天晚上不小心弄到的。”方嘉禾反應平淡,把手抽了回去,“小傷而已,很快就好了。”
聞惜沉悶片刻,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有這麽好騙?”她複又抓住方嘉禾的手,指著那地方說,“我眼睛沒瞎,你這傷口這麽長,還這麽平整,要說不是你自己故意劃的,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方嘉禾看了她一眼:“可是一點也不痛,沒什麽要緊,真的。”
聞惜與她對視片刻,莫可奈何地發出一聲歎息,替方嘉禾把手表重新戴好,複又靠回了椅背上去。
“小遊?”見聞惜一下就變得沉默,似是在出神,方嘉禾面露猶豫,表情顯得有點緊張。
“我是在想……我們昨天晚上也沒說什麽不能說的。”聞惜側眸,端詳著方嘉禾,“還是說你回到酒店以後,又受到了什麽事情的影響?”
方嘉禾停頓少頃,大概是不想見到聞惜為她擔心,於是老實道:“你不用多想,我昨晚回去後確實心情不太好,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但是我有在克制,所以只是用修眉刀劃了一下,並且很快就清醒過來,沒再繼續。”
聽她這麽說,聞惜有些想發火,但又忍住了。
如果她表露出苛責的意思,方嘉禾一定會盡力安撫她,寬慰她,在她自己本就情緒不好的情況下,還要花心思哄聞惜開心的話,那對方嘉禾來說,就又是一份多出來的精神消耗。
可昨晚兩個人分別時,方嘉禾明明看著很正常,什麽問題也沒有,怎麽會突然間又動起了自虐的心思?
何況聞惜還給了她一把家裡的鑰匙,那應該是會讓方嘉禾很開心才是。
昨晚……昨晚她們都說了些什麽?
聞惜忽地抬起眼眸。
難道是因為提起了叔叔阿姨的原因?
但猜歸猜,只要方嘉禾不說,聞惜就永遠不清楚她到底遭受過什麽傷害,而眼下也顯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時機。聞惜隻得停止思慮,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以免再給方嘉禾帶去不必要的心理負擔。
“你看你什麽時候搬到我那兒去?”聞惜思來想去,覺得目前唯有這一個辦法,能讓她多一點機會盡可能地注意著方嘉禾。
她雖然已經把鑰匙給了她,但在剛才之前,聞惜卻並沒有要主動提出跟方嘉禾同居的想法。
畢竟到今天為止,方嘉禾還是太過保留,並不算非常主動。因為對聞惜心存愧疚的緣故,方嘉禾不論說什麽還是做什麽,都格外在意聞惜的感受,很少對她提出一二要求。她把何為自知之明這件事詮釋得相當完美,但也讓她顯得有些卑微,像是在聞惜面前矮了一頭似的。
在這種情況下,聞惜自然會更希望她能主動說出搬過來一起住的話,而不是等待著聞惜開口,瞻前又顧後。
可很多事情早晚要解決,而按照方嘉禾目前的狀態來看,這個過程應該不會太長。聞惜能預感到,等元旦放假時,方嘉禾若真的帶著她去寧州和方母見了面,那她一定就能得到一些問題的答案。
方嘉禾是有在努力修補她們之間的關系的,聞惜也能感覺到她正在一步步敞開心扉,在往明朗的方向發生著可觀的轉變。
所以在這期間,聞惜當然希望方嘉禾能夠過得開心一點,不要去因為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傷害自己,為難自己。聞惜需要讓她和自己待在一起,只有這樣,她才能時刻注意著方嘉禾的情緒變化,再及時給出相應的解決辦法。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方嘉禾背著她弄傷自己了。
起碼在她眼皮底下,方嘉禾多少會盡力維持理智,不會輕易失控,那總歸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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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沛陽市陷在持續下降的寒涼之中,風卷塵沙與落葉,掃過吵嚷的天地,送來無邊的秋意。
聽到聞惜的問題,方嘉禾沒有很快回答,而是默然片刻才道:“你真的願意?”
“那不然呢?”聞惜說,“我把鑰匙都給你了,還能是假的?”
方嘉禾撥了下頭髮,想了想說:“那就下下個禮拜的周末,我應該有空。”
聞惜說:“下下個禮拜?你這禮拜有什麽事嗎?”
方嘉禾“嗯”了一聲:“準備去一趟寧州,問一下我媽能不能見你。”
聞惜咀嚼著這話,有點不解:“打個電話就能問清楚的事,你非得等到周末開幾個小時的車,再跟她當面說嗎?”
什麽叫能不能見她?說的就像是方母會不願意見到聞惜似的。
早在大二上學期的時候,聞惜就已經與方母見過面了,還見了好幾次。方母對她印象很好,非常喜歡聞惜,每次聽說聞惜要和方嘉禾一起去俱樂部,她也會抽空從寧州趕到淮州,隻為與她們吃個飯,增進一下感情。
再後來,聞惜與方嘉禾開始談戀愛,成了真正的情侶,方嘉禾很早就將此事告知了方母,並且得到了方母的理解與支持。幾乎每隔一段日子,方母都會給方嘉禾打個電話,問問她們倆什麽時候能離校,好跟她聚一聚。
怎麽幾年過去,只是見個面敘敘舊而已,還要這麽麻煩地打個報告才行?
“情況有些特殊,現在不是我想給她打電話,她就能接得了。”方嘉禾解釋道,“不管什麽事,我都只能當面跟她說,至於為什麽會這樣,等你見到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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