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長發從她眼前掃過,短暫地遮擋了一下屋子裡的光亮,那冰涼而又輕柔的觸感夾帶著一份心癢,逐漸蔓延到了別的地方。
直到一陣又濕又熱的吐息噴薄在了那裡,聞惜才驀然回了點神,滿目茫然地喊道:“方嘉禾……”
“噓。”方嘉禾藏在她看不見的黑暗裡,輕聲說,“閉上眼睛。”
聞惜輕微地顫抖起來,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握緊了她的腕骨,掐出了淡淡的紅印。
雨勢更甚,把這個夜晚澆得透濕,流淌出水光瀲灩的痕跡。聞惜不知何時大汗淋漓,潮紅自她脖間攀爬而上,深深浸入她的皮膚裡。
她蹙著眉,一下一下地調整著紊亂的氣息,反手把方嘉禾握得更緊,在指節泛白之際,發出一聲動聽的低吟。
於是方嘉禾從黑暗裡離開,又將她重新圈在懷裡抱了起來。
“睡吧……”
她輕輕地吻著她,擦著她額上的汗,在嘈雜的雨聲裡深情地注視著她。
“乖乖地睡去,夢裡無憂無慮……”
第68章
“你的意思是,當初那個從澳洲打來的電話,其實是方嘉禾的心理醫生在幫她找你?”
聞惜往咖啡杯裡丟了塊方糖,用杓子輕輕攪拌著,趙曉楠坐在她對面,滿臉的不可置信,一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兩人靠窗而坐,各自要了杯喝的,餐廳裡播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別桌的客人們也都相談甚歡,一片悠閑自在的景象。十二月的沛陽市依舊是光線灰暗的陰天,只是沒再下雨,唯有一片凜冽寒風仍在流連,營造出一副些許冷清的畫面。
聞惜點點頭,把手裡的杓子擱去桌面,看著杯子裡晃蕩的液體說:“沒錯,那陣子所有從澳洲打來的電話,全都是因為這個原因,並不是什麽搞詐騙的。”
聽到這話,趙曉楠頓時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見她這反應,聞惜低聲笑了笑,靠去椅背看著窗外,說:“是不是沒想到?我之前聽方嘉禾說的時候,也覺得特別出人意料。”
“何止是出人意料?”趙曉楠神情複雜,沉沉歎了口氣,“要這麽說起來,這事還成了我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了。唉,我真是個豬隊友,當時怎麽就沒讓人家多說幾句呢?害得你們倆又白白多分開了這兩年,我可真是……”
“關你什麽事?這都是上天注定的。”聞惜說,“現在想起來就有那麽巧,剛好你就換了那個手機號,剛好那段時間你總是接到很多國外的詐騙電話,而且別說是你,我後來不也掛過好幾個澳洲打來的電話嗎?沒辦法,也許我跟方嘉禾就是注定要分開這麽久,改變不了的。”
“不過這事兒說來倒也真的挺玄乎。”趙曉楠頗為感慨,“她那輔導員都找了好些人打聽咱倆了,可竟然沒有一個人來轉告過我這件事。何況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在做直播,那輔導員但凡多問一句就能順著我的直播間找上門來,可他偏偏就沒問,你們也就這麽錯過了,真是越想越可惜。”
聞惜喝了口咖啡,指尖在杯沿輕輕點著,說:“畢竟我們那會兒已經畢業了,他又不是我們倆的輔導員,對我們不夠了解。再說學校裡事情多,人家工作也忙,哪來那麽多精力幫誰跨國找人?能做到這一步也算夠意思了,只能說是我跟方嘉禾沒有那個機緣。”
因為方嘉禾當年的不告而別,趙曉楠心中一直記著仇,這四年裡沒少在聞惜跟前罵她。聞惜能與方嘉禾促成一段好姻緣,這其中少不了趙曉楠的助力,所以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些什麽,趙曉楠無疑是了解得最清楚的那一個。
她親眼見證了一段感情的開始和結束,也陪著聞惜度過了最難熬的時候,在趙曉楠心中,方嘉禾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渣女,如願以償和聞惜在一起了,卻又一聲不吭地消失了。如果說在淮大的那兩年,趙曉楠僅僅只是覺得方嘉禾不好接觸,對她印象一般的話,那麽方嘉禾無故退學以後,她對這個人的評價便差勁到了極點,每每想起方嘉禾來,趙曉楠都忍不住把她一通臭罵。
可誰能想到幾年過去,事情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方嘉禾不僅不想退學,也不想出國,她全都是被逼無奈,且她走後也有聯系過聞惜,只是命運無常,沒能合了她的意。
而更令趙曉楠想不到的是,方嘉禾在這四年裡的經歷竟會是那樣的曲折離奇,當聞惜把過往的真相告知給她的那一刻,她對方嘉禾所有的成見與不滿,自然而然就都煙消雲散,被濃濃的同情和唏噓所取代。
這兩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過得慘……簡直就是當代苦命鴛鴦。
“但不管怎麽說,我們又重逢了。”聞惜支著手肘,兩掌托腮,“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麽,現在都翻篇了,這也算是苦盡甘來。”
“那她知道你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嗎?”趙曉楠蹙著眉,心情顯然十分沉重,“以前還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麽不得了的事能讓她這麽難以啟齒,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麽了,我這心裡還挺難受的。”
聞惜“嗯”了一聲:“她知道我們今天會見面,也是她主動讓我把這些事告訴你的,畢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我跟她和好了,當然就不可能再繼續瞞著你了。”
“所以你今天請假沒上班,是要去寧州看她媽媽了嗎?”趙曉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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