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哲恭敬一拜,說道
“聽聞師母身體抱恙,不知可有好轉?要不要讓宮裡的禦醫來瞧一瞧。”
“不不不。”
盧夫子也是在朝堂裡待過的人,對這宮中之人多有規避,輕易並不招惹
“ 內人皮糙肉厚,沒什大礙的,二公子有心了。”
蔡雲哲了解盧夫子的為人,並不強迫他接受,話鋒一轉便讓小廝呈上一副《蘭亭序》
“學生前兩日偶的一副王羲之的《蘭亭序》,買的時候那人隻說是藤抄本,學生瞧著也像是藤抄的,於是特地贈予夫子賞析,還請夫子笑納。”
盧夫子是見過世面的,一眼便瞧出了那幅字是真跡,並不是什麽藤抄本,他深吸了口氣並沒急著接蔡雲哲的話,而是顯出幾分冷淡來,口吻平靜的說道
“二公子客氣了,你能來就已經使我這陋室蓬蓽生輝了,還帶著東西來做甚。”
蔡雲哲見盧夫子既沒接下卻又沒推辭,心裡大概也有了些盤算,便又從寬袖中取出了前幾日夫子留下的作業,雙手呈上,道
“這是夫子那日留的作業,學生抒寫了一些自己的見解,還望指正。”
盧夫子捋了捋花白相間的胡須,沒有推辭,而是大方接下,
“二公子果然是好學之人,文章我會仔細看的。”
“多謝夫子。”
蔡雲哲在心中默默竊喜,若真能讓盧夫子對他另眼相看,那日後的前程豈不繁花似錦,想到這兒,蔡雲哲便是抑製不住的歡喜,哪怕是在回來的路上,嘴裡都不停的哼唱著小曲兒,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盧夫子便將那幅《蘭亭序》連通他的文章一並裝在了匣子裡收了起來。
天差不多已經全黑了,盧夫子家的門再一次的被敲響了,這一次來的也是郡王府的人,但卻是另外一個人。
“竟是世子爺。”
盧夫子正要行禮,卻被蔡雲旗伸手攔住,只見他身後還站著一人
“盧夫子不必拘禮,我是來送作業的。”
說罷蔡雲旗被將一卷寫好的文章遞給了盧夫子
“前幾日我的身體不太舒服,才沒有去學子監,不過祖母卻時常叮囑我要勤奮好學,於是學生寫好了文章便不敢怠慢急急的給夫子送來了。”
“是這樣啊。”
盧夫子接下蔡雲旗手裡的文章,正想要再說什麽,卻見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說是夫人又喘不上氣了。
“快去請大夫!”
盧夫子愛妻如命,總是天大的事也不急及自己的愛妻重要,正因為這樣他才辭去太傅一職,肯委身於小小的學子監中。
“且慢。”
蔡雲旗攔下那正要往外跑的丫鬟,走到桌邊舉起一盞燭台,此時盧夫子才發現他身後站著的不是別人,而是現如今的宮中禦醫白屹安
“既然師母身體有恙,不如就讓屹安看看吧,還請夫子帶路。”
盧夫子是認得白屹安的,她是白硯理的獨女,家中世代都是宮中禦醫,普通官員根本接觸不到,此番她能來給自己的內人瞧病,想必定是蔡雲旗的作用,盧夫子在心中思忖著,白日才來了一個蔡雲哲,現在又來了一個蔡雲旗,這郡王府是一塊燙手的山藥,碰不得也吃不得,弄不好皮都得掉一層。
蔡雲旗似乎看出盧夫子的顧慮,便緩聲道
“夫子不必顧慮,今日也是碰巧,屹安一直是在我府上,晚了我便送她回去,又急著給夫子送文章,這才將事情都趕在了一起。”
話罷又將白屹安往前推了推,露出她肩上的藥箱,繼續說道
“醫者父母心,今日若您不讓屹安進去,只怕日後屹安心裡也不會好受。”
盧夫子還在左右思量,卻又聽那丫鬟焦急詢問,乾脆跺了跺腳,將心中顧慮全部拋之腦後,先瞧了病再說,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的妻子受苦,今日欠他一個人情,只要日後他不逼迫自己傷天害理,那就什麽都好說。
想到這兒,盧夫子便伸了伸手,對著蔡雲旗與白屹安二人說了一聲
“請。”
中醫瞧病在於望聞問切,白屹安也不例外,她先看了看盧夫人的面色,隨後又讓她咳嗽了兩聲,這才不急不慢的拿出脈枕開始號脈。
“夫人咳嗽了多長時間?”
“差不多快要小半年了。”
一旁的婢女答道。
“那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容易喘不上來氣的?”
“一月以前,之前都是好好的,可就是這最近一個月來,忽然總說胸悶喘不上氣了。”
白屹安低下頭去不再說話,手指又在盧夫人的腕間略微用了用力。
“如何?”
盧夫子見他收起脈診連忙上前詢問。
白屹安倒是個慢性子,她走到窗前舉起燭台向下看去,問道-->>
“這裡種的是什麽花?”
“是蘭花。”
“那就對了。”
白屹安拿過紙筆邊寫藥房,便說道
“盧夫人本身就有哮喘,現在正值初夏時節,窗戶底下的蘭花會加重她的病症,所以盧夫人的病情才會時好時壞,依我看最好將這些蘭花連根拔除,往後盧夫人的院落四周也不要種什麽花了,避免哮喘的加重與發作。”
說罷手裡的藥方也寫好了
“按著方子去抓藥,一天三回,不出半月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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