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旗看著眼前的蕭維丞,冷峻剛硬,似乎沒有任何情感,不住地搖著頭——
“我求你!我求求你——讓我去找她吧?!那是你親妹妹啊!”
剛還冷峻堅毅的人,霎時間就淚流滿起來——
“就因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才不能讓你去。”
“你好狠!自己的親妹妹都不顧!”
蕭維丞抹了把臉上的淚,快步走到帳前,掀開簾子,隨後又快步走了回來,一把揪起蔡雲旗的衣領,手指指向帳篷外面,只聽士兵一聲聲操練的高喊——
“上了戰場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而是大晉朝的,是千千萬萬將士的!你想想看你錯走一步,有可能就會毀掉一個家庭!這外頭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娉娉是我的妹妹不錯,可就因為她是我的妹妹,我才不能放你走,蔡雲旗你明不明白什麽是軍令如山!!”
蔡雲旗又怎麽會不明白這樣,可是蕭一瑾怎麽辦,她怎麽辦?!!
嘴唇活生生的咬下一塊肉來,蔡雲旗妥協了,可卻也恨透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
“若是娉娉有事,我絕不獨活!”
一路快馬加鞭,不分晝夜的狂奔了數十日,才終於見到了大漠的影子,這一路上不僅跑死了六匹馬,也快要把蕭一瑾的五髒六腑顛的吐出來了。
所幸,終於是到了。
“店家,來碗水吧。”蕭一瑾嘴唇乾裂,嬌嫩的皮膚被曬得又黃又黑,絲毫看不出一丁點兒是養尊處優高門小姐的模樣,要知道十日以前她還不是這樣。
蕭一瑾渴的厲害,一整日這才是第一口水,端起來就要往嘴裡灌。
突然夥計抓過一把乾稻草放入碗中,這讓原本就不怎麽澄澈的水,變得更加難以下咽。
“你這是作何,我都渴成這樣了,你還捉弄我。”
蕭一瑾是男子打扮,又被口渴的沙啞了嗓子,再加上曬黑的面容,倒了有幾分男兒模樣。
“啊巴——啊巴——”那夥計不會說話,比劃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正算帳的老店家兒抬頭一瞧,就知道蕭一瑾是外來的——
“他這是救你呢。”
老店家走出櫃台,拍了拍那夥計的肩“去吧,去廚房乾活去。”說完又看了蕭一瑾滿是乾稻草的水碗“你這是渴了一天吧?”
蕭一瑾嗓子乾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點了點頭,便對著碗中的水面輕輕吹開稻草,時不時才能喝上一小口。
“你這渴極了不能猛地喝水,更不能多喝。”伸手提起桌上的水壺,又把碗裡的水加滿“就這一碗,別再喝了。”
“我有銀子。”蕭一瑾沙啞著嗓子,從懷裡摸出一錠白銀來。
老店家登時眉頭一皺“這是銀子的事兒嗎?歷年來有多少人死在這水裡頭兒,你這個後生好好跟你說,怎麽就不聽呢?!”擺著手“你要這麽執迷不悟,你就給我出去!”
蕭一瑾低頭看了看碗裡的水,又看了看眼前這個比自己父親年紀還大的店家,這世上連銀子都不要的人,又怎麽會不舍得一碗水,雖然還是口渴的厲害,但聽了老店家的話兒,也不敢再多要水去喝。
心急卻又不得不慢慢喝,一碗水愣是比吃頓燕窩兒還麻煩。
那老店家瞧著她慢條斯理的喝了水,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吧?這人要去哪兒啊?”
蕭一瑾急忙抬頭看去,強忍著嗓子的裡的疼痛,嘶啞問道:“您知道蕭家軍在哪兒嗎?”
“蕭家軍?你去那做什麽?哪裡在打仗不安全。”
蕭一瑾搖了搖頭“我哥哥在那兒,我要去找他。”
“你哥哥是蕭家軍?”那老店家有些詫異,瞧著眼前這個單薄憔悴的後生,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蕭一瑾人生地不熟,也不敢將身世全盤托出,隻說自己有個哥哥在裡面打仗,要去找人,並沒有說蕭家軍裡的將軍就是自己的哥哥。
“你哥哥真是蕭家軍?”那老店家又問了一遍。
“當然是真,不然我又何必從中原一路輾轉而來,若是老店家知道,煩請告訴我具體位置,好讓我早日能與哥哥團聚。”
“哎呀呀!你看看!你怎麽不早說!”只見老店家從錢箱裡拿出方才蕭一瑾給的茶水錢“蕭家軍在前線為我們這些百姓抗擊匈奴,我們又怎麽能收他們家人的錢,快快拿去——阿四阿四——”
方才的啞巴急忙從後廚裡跑來——
“去馬棚裡挑一匹好馬給這位小哥兒,再去裝幾塊乾糧,快去!”
蕭一瑾受寵若驚,她竟不知道原來當地百姓如此愛戴蕭家軍——
“老人家,這不合適,我哥哥不會願意我這樣的。”
“你要是蕭家軍的家人就收下,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打仗我們這些老的幫不到忙——”說著便將手裡的乾糧硬塞進了蕭一瑾的懷裡“這些,您不要嫌棄才好啊。”
蕭一瑾眼眶微微有些發熱,眼見推辭不掉,怕傷了老人家的心,便收下了。
“順著這條路一直往東走,你就能看見蕭家軍營了。”
老人家說著便對著蕭一瑾鞠了一躬——
“老人家——”
“若是見到了蕭將軍,煩請小哥兒幫我給他帶句話,漠北的百姓謝謝他。”
蕭一瑾點點頭,哽咽道:“我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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