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瑜站在原地等她,門開門關的間隙裡,可以看見緊挨周美澤的畫板旁邊,孫央央正噘著嘴無聲撒嬌,周美澤給老師請完假,收東西的時候,孫央央還按著她的畫板不讓她走。
周美澤有點不耐,低頭和她說了什麽。
孫央央驟然抬頭看向門後,與葉瑜的視線狹路相逢。
她用一種怨毒的目光凝視葉瑜,而葉瑜生平第一次回看過去。
帶著高高在上的睥睨,像在看一個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連輕蔑的神態都那麽不露聲色。
那是一種高位者對待螻蟻的驕傲與矜貴。
孫央央氣紅了眼。
周美澤走出來的時候有點心虛,生怕葉瑜看見孫央央的糾纏,“那個,我先給司機打電話。”
兩人上車之後,周美澤問,“雪叔這次怎麽想起要出來?”
“我有個小事請他幫忙,把他請出山的,”葉瑜輕聲說,“不過現在已經都解決了。”
“什麽事?”周美澤問,“你怎麽不和我說,我也能幫你啊。”
這種時不時發作的大女子主義讓葉瑜輕笑出聲,搖頭歎道:“這件事,你還真的不行。”
周美澤撇嘴,“好吧,畢竟是請的雪叔,咱們才多大,還沒成年呢,家裡的勢力都不聽我的話,再等五年,不,三年,保準我說話管用。”
葉瑜看向她的目光有種淺淡的憐憫,“你是這麽以為的?”
小狼成年,公狼就主動讓賢?
自古以來,權力的交接血雨腥風、玉石俱焚者有,兵不血刃者寡。
之前,她懂這個道理,卻不屑爭;周美澤一心求權,卻還是這麽天真。
周美澤說,“對啊,我爸讓我一上大學就去公司幫忙。”
葉瑜點頭,沒有接話。
忽然沉默下來的車廂彌漫著讓人尷尬的氣氛,周美澤無話找話道:“那個,雪叔出來真的只是為了你的事嗎?”
“應該是,”葉瑜心想,他們那些人的心思深不見底,沒有人能說得準,“你不用擔心,晚上就是簡單吃個飯,兩家聯絡一下感情。”
說完,葉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雪叔什麽都知道。”
這一眼讓周美澤渾身不舒服,心虛感更加強烈。
葉瑜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但雪叔不一樣,從小她就怕葉家這兩個大長輩。
“小瑜,要是雪叔對我不滿意,你可得幫我說話。”周美澤說。
“他不會對你我不滿意的,咱們都是兩家唯一的孩子,不是有句古話嗎,小姐犯錯,下人遭殃,”葉瑜話裡有話,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貼著周美澤耳邊呢喃而出,“他只會教訓咱們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周美澤渾身僵硬,表情都凝固了。
“小瑜,我……”周美澤還沒說完,葉瑜出聲打斷,帶著安慰的口吻,“你別多心,雪叔對你身邊的朋友沒意見,孫李劉三家都和葉家有往來,這些他都知道。”
孫黎、李姿、孫昧,葉瑜指的是這三人。
周美澤背後有點冷汗,而剛剛出門前,糾纏自己的孫央央,屬不屬於這個范圍呢,要是屬於,她喜歡找小姑娘陪著的毛病是不是也被雪叔知道了?
“對了,”葉瑜點開雪叔的信息,上面躺著幾條信息,“雪叔說把那三家的小朋友叫上。”
周美澤看了眼屏幕,“啊”了一聲,掏出手機,“我現在叫她們,不過李姿好像剛被家裡人帶走,她也叫上嗎?”
葉瑜靜靜道:“三個人,一個都不能少,李家要是不放人,我親自直接給李姿父親打電話。”
周美澤皺了皺眉,思索道:“他們目前都不認識你,還是我給李叔打吧。”
接通電話後,李叔在聽清是雪叔邀請之後,頓時來了個一百度的轉變,當即同意放人,半點都沒拖遝。
周美澤給剩下的兩人打電話,撥通中,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麽,“等等,她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從來都沒說過。”
“我沒和她們說過,你也沒說過,”葉瑜點頭,“確實不知道。”
葉瑜看向周美澤的目光平靜到沒有一絲波動,“那麽,你要我回避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嘛。”周美澤連忙搖頭,雪叔做的局,她要讓葉瑜回避,周父周母不得撕了她……
“那你幫我去和雪叔說,讓我回避?”葉瑜問。
周美澤頭搖成撥浪鼓,“我不敢。”
“那就這樣吧。”葉瑜把手機關掉。
沒有人看見,在雪叔回複她的信息之上,靜靜躺著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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