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猜測,就會不斷加深懷疑。
方知樂越回憶越覺得蹊蹺,原身早就沒了父母,孤苦伶仃一個人,從穿書到現在,除了街道的鄰居,在學校裡一個朋友都沒有。
可無論是“謝記燜飯”的老板,還是後街的大叔,都對她不錯。
連恐懼人類的小花,都願意和她親近。
盡管“方知樂”的記憶晦暗不清,可那張模糊的面孔,配上這些蛛絲馬跡,足以說明她不是一個古怪冷僻到沒有任何朋友的人。
除非,高中時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她開始回避一切人際交往,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裡,再也不肯露頭。
“老師喊你呢,”周蘊儀拿筆戳了一下方知樂的手肘,“你走神了。”
方知樂初醒,怔怔地看向黑板,老師擰眉看她,手裡還有掰斷一半的粉筆頭。
哦,另一半在她桌上。
方知樂摸了摸額頭,站起來的時候看了眼黑板,心裡飛速運算出結果,然後念出來。
老師對她回答正確還算滿意,擺擺手讓她坐下,“同學們,你們現在的時間非常寶貴,還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老師講的課聽懂了可以整理別的錯題,不能走神。”
周蘊儀長出一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答不上呢。”
方知樂盯著空白的試卷沒出聲,過了一會兒,忽然小聲道:“周……蘊儀是吧?”
周蘊儀點點頭,“怎麽了?”
“開學之後,咱們同桌也有段時間了,”方知樂斟酌著語言,“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
這話問得突然,周蘊儀咬著筆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知道。我和你同桌一個多月,你也是這幾天才和我說話。”
“不過,”周蘊儀想了想,有些苦惱道,“之前總覺得你很消極,死氣沉沉的,每天除了聽課,頭都不會抬起來。”
方知樂皺著眉,“那你知道我放了學去哪裡嗎?”
奶茶店的工是她穿過來之後找的,以前的方知樂散學後如果不去打工,估計只能在教室裡自習,或者回宿舍。
“不知道,”周蘊儀笑了,“我放學就回家了,之前你走得都挺晚的。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方知樂換了一種口氣,“這不是考考你嘛,看你對我的了解有多少。”
周蘊儀回想著,忽然小聲道,“啊我記起來了。”
“有一次,應該是中午放學,我發現你手上有幾道抓痕,問你怎麽弄的,你說是小貓咪抓的,那是你第一次主動說那麽多話,還笑了,當時我就覺得你沒有看上去那麽孤僻,”周蘊儀有點不好意思,“說來,之前還覺得你不好相處呢。”
方知樂不動聲色地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我之前不好相處嗎?”
周蘊儀搖頭道:“就是不愛說話而已,我那天看見你手上有傷,嚇了一跳,還以為你被欺負了。”
方知樂剛想問她有沒有見過自己被欺負,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班級裡沒有有關她的謠言,周蘊儀這樣膽小的人也沒有對她退避三舍,很大可能她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受傷、被欺負,周蘊儀倒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按部就班地上課、放學,期間葉瑜忙著寫《洛神賦》,方知樂密切關注股票漲跌連續幾天請假走讀,兩人數天未見。
方知樂在微信上給葉瑜留了條消息。老板娘從國外帶來上好的咖啡豆,在店裡放了幾包,她看見就想請葉瑜來喝。
葉瑜的消息回得很慢,也很簡短,和昨天邀她一起吃飯的回復差不多,都在拒絕。
【葉】:過兩天?
方知樂以為她在忙,這兩天都沒時間,隻好說了句“勞逸結合”就收起手機。
“阿姨,”方知樂敲了敲窗口,值班阿姨抬起頭,“你還記得我嗎?”
阿姨的臉上浮現出問周蘊儀“我是什麽樣的人”同款疑惑,“你是誰,要幹什麽?”
“是這樣的,上次拿的藥很好用,但是我不記得名字了,想再拿一些。”方知樂笑得很乖巧。
她長得可愛,說話也禮貌,阿姨在疑惑中認真回憶,然後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這裡每天有那麽多學生來,我怎麽可能都記清楚,你上次拿的藥是治療什麽的呀,頭疼?發燒?”
方知樂根據自己的猜測說了個症狀,“跌打、淤青、紅腫。”
“啊,”阿姨一拍額頭,笑開了,“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尖子班的,從樓梯上踩空了,滾下來的時候還扭傷了胳膊!”
阿姨也不隔著窗戶說話了,她從裡間出來,上下打量方知樂,關心道:“後來就再沒見過你,恢復得怎麽樣呀?”
方知樂試探道:“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感覺還不錯。”
“確實時間久了,”提到日期,阿姨下意識道,“那時候你們還是高一呢,都過去一年了。”
“誒呦當時你傷得真嚇人,”一旦想起來某個人,相關的記憶都會蹦出來,阿姨唏噓道,“身上都是泥,嚇得我差點要叫醫護車,還是你喊住我,冷靜地說應該沒骨折,讓我給你清理傷口,再開點消腫消炎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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