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何年緊隨著丹蘅,數枚菩提子彈射出,化作一方方金色的清淨蓮台,清正克邪。
“打那青銅棺!”見丹蘅、記何年再度落在了新的玄石上,一位儒門修士忽地靈光一閃,大聲喝道。自青銅棺落地,姬丹蘅便一直帶著它行走,想來這具銅棺對她而言意義非凡,若是青銅棺落入炎火流沙中,情急之下,姬丹蘅許會露出大破綻!
丹蘅眸色一冷:“看來你們真的不畏死。”她的眼中浮現了幾分怒意,她忽地將一枚被金光籠罩的菩提子拋到了記何年的懷中,雙手握住了枯榮刀。
業障隨身,只是往常被那枚菩提法珠鎮壓,始終無法化出那片粘稠的、詭異的影,此刻丹蘅自願去除了那束縛,業障自然也活躍起來,尖嘯著要將丹蘅也拽入那滿是殺戮和瘋狂的沉淪地。
丹蘅一雙嫵媚的眸子在此刻變得漆黑陰鬱,周身的氣勢陡然拔升,仿佛猛獸出籠。
那柄青色的枯榮刀上被火光映照著,蒙著一層薄紅,但是此刻,那薄紅逐漸地濃鬱起來,好似一層又一層的鮮血刷在了刀身上,並且順著刀刃緩緩地淌落在地。
滴落的鮮血眨眼間就被赤火灼乾。
紛亂的倒影成千上萬,宛如無數赤色的遊魚在半空中竄動。
一位儒門弟子跌倒在地,脖頸上一道紅痕綻開,猛地噴射出大股的鮮血。
“既然非要擋我道,那就死吧!”
一具具身軀揚起又落下,砸在了玄石上,砸入了流沙裡。一團團青紅色的光芒在半空中炸開,在那血色之中是幾乎失控的殺機和凶戾。
記何年握著菩提珠的手掌驀地縮緊。
“你們蓬萊要護這樣的弟子?”佛門修士眸中映出了血光,滿是驚色。他們見過神魔戰場中的異種邪魔,可也不曾在那些東西身上看到這樣濃鬱的業障和殺機。她的過去是造了多少業才變得如此?這是披著人皮的邪魔!說話的佛門修士顧不得蓬萊弟子了,雙手一抖,便見四隻旋轉的金輪從寬大的袈裟袖袍中飆出。
他一動作,佛門的其他修士也跟著施展法訣。
“四諦滅生輪!”
“金剛無畏印!”
“善法滅罪!”
“天罰!”
……
這些俱是佛門修士的降魔大神通。
四隻金輪光芒如大日刺眼,在金輪的中間則是一隻仿佛鍍金的巨大手掌,掌心氣流凝成了一個巨大的“卍”字落下。
記何年是佛門弟子,最清楚這些大神通的威能。一縷白發從青色的兜帽中散出,她伸手撥了撥,露出了一雙寫滿了凝重之色的眼。只是在這樣的聲威下,她仍舊沒有後退,而是將身後的劍匣一撥,砸在了地面上。菩提聖氣如狂流奔湧,她掐著法訣,以“菩提八正印”與那巨大的金剛無畏印相抗衡!
“放肆!”佛門弟子金剛怒目,好似渡了金身的佛。
記何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四隻金輪落在了金剛無畏印上,化作了“苦、集、滅、道”四個篆字,在與菩提八正印撞擊時,頓時如琉璃破碎。記何年吐出了一口鮮血,後頭跌靠在那具冰寒的青銅棺上。
丹蘅渾身被金光籠罩,身後那張牙舞爪的詭影漸漸地退去,她提刀硬撼佛門神通,大笑道:“善法滅罪?諸位憑什麽罪我?”道冠、木簪在氣流的衝擊下破裂,丹蘅散發立在了半空中,抬起左手一抹唇,眉目更是邪詭妖異,“天要是有賞罰,最先死的,也該是你們!”
“諸神不應,天道無覺,我昆侖為仙盟之主,當替天行道!”承淵劍主見儒宗、佛門修士都出手,也裝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來。他右手一舉,白芒自承淵劍尖射出,化作了十二道飛劍向前奔出,劍飛不停,與那天罰直指丹蘅!
“錚——”
宛如古琴弦斷。
一道劍芒憑空現出,一氣斬滅十二道劍影,又將那“天罰”斬碎。
金光如螢火散落,劍氣周旋不絕,嗡嗡長鳴。
一劍之下,萬法俱滅。
“誰?!”佛門修士怒喝。
“太一劍?太一怎麽在此?”承淵劍主眼皮子驟然一跳,膽戰心驚。
作者有話說:
丹蘅,你的老婆揭棺而起!
①《論語》
②《周易》
第27章
太一劍,元綏。
在那層朦朧的輕紗被銳利的劍芒挑開時,丹蘅歎了一口氣,面上掠過了幾分釋然之色。
天底下其實還是有很多相像的人,可鏡知身上不經意流露出的一切,都指向了昆侖那個人。可她怎麽變化這樣大呢?還是說她一直就有兩副面孔?這柄昆侖千錘百煉的劍,怎麽會棄了昆侖呢?
記何年面上也沒有太多的異色,早在丹蘅提起“鏡知”的時候,她心中便隱隱有些懷疑了。她擦去了唇角的血跡,定定地望向了提刀的丹蘅,有些擔心地開口:“阿蘅?”在昆侖的時候如陌生人,反倒離開了那牢籠,有了往來交集。
鏡知是朋友、知己,可要是元鏡知,那未來如何不好說了。
“一場好夢而已。”丹蘅挑眉,自言自語。
劍流如瀑,如狂河下泄。
儒門弟子再結法印,以“九思”為陣,勢必要將丹蘅斬殺在此。她的刀上染了儒門弟子的血,想要回頭已經是不可能了。
“她這是——”嬴夢槐怔怔地望著風暴中心的丹蘅,一時間失語。太一劍的現身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如果元綏在,她會倒向誰?跟過去一樣為了昆侖所向披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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