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蘅一刀劈碎了慘叫的金烏時,百艘戰舟上頓時伸出了無數個黑洞洞的炮筒!
即將從炮筒中飛出來的是用來撕裂修道士道體的玄兵。
百枚不足以打破修道士的護體靈氣,可千枚、萬枚呢?
清州府深處。
那雷霆之威讓清州伯心有余悸。
可此刻看到了黑壓壓的戰舟,他驀地松了一口氣,撫掌大笑。
第18章
近百披甲士在大陣破碎後跌落在地。
他們仰頭望著遮天蔽日的黑色戰舟,眼中掠過了如火焰般的亮芒。
丹蘅提著刀立在了半空中,就算被幽幽的炮口對準,她也無動於衷。腕上的菩提珠金芒逐漸地黯淡,那如潮起的業障變化萬千,時而如張牙舞爪的凶怪,時而又化作了一尊人像,宛如墮入邪道的魔神。業障催起她的殺戮之心,仿佛刀尖上沾染的每一滴血都會變成她的力量。
“滾開。”丹蘅低斥了一聲,握著刀的雙手在收緊。
就在她準備一刀斬向了戰舟的時候,一道高呼聲忽地響起。
“住手!”
嬴夢槐、師長琴二人終於趕到了此處。
“好戲就要開場了。”遠處的高樓上,嬴清言眸光一轉,笑容輕柔。她仍舊幽幽地注視著前方,沒有回頭,“趙一,《告清州子民書》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趙一的語調一下子變得激揚起來。
“那就散發吧,讓清州百姓知道這樣的清州府是怎麽樣藏汙納垢的地方,讓他們知道失蹤的小兒女們到底受到了什麽樣非人的折磨。”
應邱山不死,這個清州方伯的位置如何騰出?
那頭嬴夢槐立在了半空,她右手握著劍,左手則是亮出了一枚令牌,運著靈力將聲音擴散到了四面八方:“我乃神啟帝長女嬴夢槐,奉命來清州調查‘失蹤之事’,清州伯應邱山知法犯法,罪不可逭!自此刻起,罷其清州伯之位!”
清州披甲士只聽清州伯的調令,若是應邱山不是清州伯,那披甲士也不會再庇護他,為他鞍前馬後了。在嬴夢槐聲音傳出之後,戰舟上的炮筒驟然一收。片刻後一位昂藏的英武男子自戰舟上一躍而下,立在了嬴夢槐身前,朝著她行了一禮。
“在下是清州大尉,能否一觀殿下手中的令牌?”
嬴夢槐神色淡然,將令牌扔到了大尉的手中。這枚令牌的確是從神啟帝手中得來的,但不是因為清州子民失蹤之事,而是在很久之前,神啟帝還曾在意她這位長女時賜下的。眨眼十多年,想必他自己也忘了。
“是真的。”大尉望著令牌片刻,雙手恭敬地捧起,低頭將它還給了嬴夢槐,高聲道,“末將領命!”
清州大尉在清州方伯之下,可如今沒有方伯了,大尉自然是有權調遣披甲士。他回到了戰舟中,朝著底下的軍官打了個招呼,百艘戰舟方向一轉,齊齊地撤退。
披甲士一走,能夠擋在清州方伯跟前的只有應家雇傭的修士。
可丹蘅先前的刀光那樣的凜冽,下手那樣的無情,他們早就被嚇破了膽,哪裡還敢做清州伯的馬前卒?眨眼間便逃逸一空。
“丹蘅道友。”嬴夢槐客氣地朝著丹蘅打了個稽首。
丹蘅草草回了一禮後,也沒有管清州伯上奔逃的人,而是化作了一道遁光朝著雷霆落下的後花園奔去。那裡隻余下了一個深達百丈的巨坑,坑中俱是焦土,隱隱可見被斬破的神龕、神像碎片。丹蘅凝神靜氣,片刻後感知到了一抹熟悉的劍氣。
果然是鏡知!但是她在哪裡?離開了醉生夢死樓後她準備做什麽?
懷著滿懷的疑惑,丹蘅在清州府轉了一圈,可惜毫無收獲。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她折回了清州府的正堂中,冷眼凝視著跪在地上瘋狂大叫的應邱山。
這是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丹蘅並不屑對他出刀。
“我是一州方伯,你無權決定我的生死!”
嬴夢槐擰眉望著底下叫囂的應邱山,她的確沒有權決定應邱山的死活,甚至是將他罷免也是先斬後奏的權宜之計。清州伯的確是罪該萬死,可若是陛下知道了事涉大秦神祇,真的會處置清州伯嗎?以血食供養神龕到底是誰的主意?清州伯真的有這樣大膽嗎?她感覺她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入了漩渦之中,進退無路。
“殿下,殿下,不好了,清州百姓衝進了清州府中!”一位侍從腳步匆匆,語調裡說不盡的倉皇。司天局中自有規矩,是不能對無辜的凡人下手的。在清州府那層大戰被打碎之後,誰都可以邁進這座昔日裡代表無上權威的主君府邸。
“該死!應邱山罪該萬死!”
“我要討個公道!”
“應邱山還我女兒!”
“老匹夫,畜生,給我去死!”
喧鬧的喊聲傳入了耳中,外頭吵吵嚷嚷猶如鬧市。
師長琴擰眉,面上出現了一縷怒容:“這像話嗎?!”
“所以閣下準備如何處置這人呢?帶回皇都然後放虎歸山?聽說大秦的權貴另有法度,不與庶民同。”丹蘅勾了勾唇,她抱著雙臂,面上是看熱鬧的戲謔。這位要走聖賢、仁者道途的皇女,會不會應清州百姓之請呢?
嬴夢槐那雙秀氣的眉蹙起,她起身朝著外頭走出。雲散日出,那頭微微蜷曲的金色卷發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襯得她的氣質越發儒雅清聖。她溫柔地望著或是怒罵或是祈求的百姓,莊重地許諾。若是清州不得公道,她日後要如何實現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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