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先前一樣,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
李持盈垂眸,她將橫亙在榻上的小幾挪動,又問道:“當初到底是如何跌落懸崖的?”
“怎麽?要替我報仇啊?”湛明真揚眉一笑,她朝著李持盈一傾,幾乎半個身子趴在了她的懷裡,伸手攬住了她。李持盈身體驀地一僵,她伸手扣住了湛明真的手腕,正準備將她退離,忽地聽見一道幽幽的歎息聲。
“過情關你也知道,雖然是疆界,可大部分時候都是安定無事的。然而偶爾也會有意外發生。那一年,人族的修士與妖國的一位大聖相戀,這引起了那修士家族的怒火。那家族自不會願意自家人被妖國大聖帶走,使得家族蒙羞,因而不舍晝夜追殺這對苦命鴛鴦,一直追到了春風不度。那妖國大聖拚命將道侶送回妖國,可她自己卻在人族修士圍攻中重傷隕落。這引起了妖族的怒火,使得妖族大能攻打過情關,釀成了一場大亂。我便是在那個時候落入妖國大能之手,最後隻得跳下懸崖。”
湛明真的語調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她像是在這個時
候才知道害怕,整個人埋在了李持盈的懷中微微發顫。她本就一副病容,此刻更像是一隻氣若遊絲的可憐幼獸,不安而又惶恐。
“烈風如刀,割我血肉,便是在那一戰中,我經脈盡斷,而你我被迫分離。”
李持盈聞言一頓,她伸出手抬起了湛明真的下巴,迫使她望向了自己。對上了那雙清凌凌的眼,李持盈面無表情道:“那場戰亂被稱為‘比目之劫’,發生在我駐守過情關之前。”
她真是信了湛明真的邪,聽她在這裡胡扯。
湛明真眸光一轉,伸手撩了撩發絲,伏在了李持盈的懷中悶笑。她的情緒變得太快,方才的可憐與驚懼散得一乾二淨。半晌後,湛明真才抬頭,伸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她輕咳了一聲,眨眼解釋:“你不是不記事了嗎?我只是看看病到了什麽地步,是否還有救。”
李持盈知道湛明真不會說實話,她垂著眼睫,抿唇道:“不願意說就罷了。”
湛明真笑了笑:“李持盈,你何苦揭我傷疤?過去如何重要嗎?我現在不好好在你面前嗎?”她的姿態散漫,面頰微微泛著紅暈,流轉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妖豔和張揚。
李持盈抿唇,心中有些懊惱。她不記得跟湛明真有關的事情,到時候她編造一個使半真半假的事兒,自己也沒辦法分辨。長舒了一口氣,她道:“過些日子我帶你去藥王谷求醫。”
湛明真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不去。”
李持盈擰眉,不解道:“為什麽?”
湛明真:“貧窮。”
李持盈:“……我的靈石都在你那裡。”
“都?”湛明真狐疑地望著李持盈。有私庫,有好幾個儲物袋,她拿到的明明只是其中之一。見李持盈眼神躲閃,湛明真輕哼了一聲,轉了個話題道,“雪雀之事解決了嗎?黃金擂結束了嗎?你方便離開玉京嗎?”
聽到了“雪雀”兩個字,李持盈凜了凜神,擰眉道:“百靈峰不見雪雀蹤跡。”
湛明真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掩著唇打了個呵欠,眉眼間浮現出了一抹疲色來。她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伸手撿起落在身側的畫卷,遞給了李持盈道:“賠你一幅畫,你還真像以前一樣小氣。”
這是一幅畫的事情嗎?李持盈
聽了湛明真的話,心火一下子竄了起來。
不過比起先前,湛明真似乎是進步了一點點,還知道“賠償”。李持盈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那幅畫,只是瞧了一眼,她的面色就變得鐵青,像是碰到了燙手山芋一般,將那幅畫甩了出去。這一切發生在瞬間,等她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低頭便窺見了湛明真耷拉的眉眼,以及那一抹傷神。
“抱歉,我、我,是我失禮了。”李持盈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她將畫卷撿了回去,塞入了袖中。她定定地望著湛明真,“人身蛇尾,那是妖國供奉的祖聖媧皇以及妖主一脈的妖體,你怎麽會畫她?”
湛明真迷茫而又無辜:“你不是忘了過情關時的事情麽?刺激刺激,或許就想起來了呢。”
李持盈語氣激烈:“我沒忘。”
湛明真補充道:“你只是單單忘了我。”
李持盈張了張嘴,無法辯駁。不過她此刻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盯著湛明真:“你我在過情關相識相知,而流丹那時候也在駐守,時常與我往來,那麽,你也認識流丹!”
湛明真點頭:“認識呀。”
“那你為什麽要燒毀流丹的遺物?”
“落葉歸根啊,留著做什麽?我怕她在黃泉道上太過無聊,便給她燒點東西。那不是她最珍愛的話嗎?我想她是十分樂意帶走的。”湛明真揚眉一笑,她盤著腿坐直,伸手點了點李持盈的前胸,“我若是死了,就讓盈兒把你燒給我。不過不能太早,至少要等盈兒立起來再說。”
李持盈:“???”!
第16章
湛明真不願意去藥王谷,李持盈自是無可奈何。
往常玉京的人受傷都極少去藥王谷求醫,而是前往百藥峰找白朝露或者硬生生挨過去。雖然說白朝露煉製的丹藥有奇奇怪怪的副作用,譬如什麽服用了就會在練劍坪跳舞、一看見人就會哭……但這些都無傷大雅,至少藥效不錯。而白朝露聲稱湛明真煉丹的本事在她之上,想來也是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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