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心理變化都一模一樣,不愧是夫妻。
帶兩人走進織布工廠,參觀了不算大的流水線,周子墨指著正在工作的廢水池淡淡解釋道,“以成本為借口放任汙染橫流,那是鑽錢眼兒裡的資本家才會做的事,歸根究底,汙染是技術問題,其實只要提取出來就好了,不是什麽難事。”
夏南無語半晌,感覺能說出這番言論腦子都不太正常的樣子,他帶著股勢要打她臉的架勢惡狠狠的道,“廢氣呢?排到天上還不是隨你怎麽說。”
周子墨睨了他一眼,將人帶到隔壁冶煉金屬的小作坊,走進生廠車間,她指著鍋爐上方的氣體循環裝置,“你聞到味道了麽?二氧化硫。”
冶煉金屬和二氧化硫密不可分,工業革命時期也是毫無顧忌的排放二氧化硫才會形成酸雨,堪稱工業汙染最鮮明的標志。
但這個車間……夏南仔細嗅嗅,咱三確認,的確沒有那股刺鼻的味道,環境和工人都整潔異常,甚至站在鍋爐旁邊都沒有感受到那股熱氣,而鍋爐又在工作著,他下意識覺得周子墨在用什麽障眼法忽悠他,因為眼前的一切絕對不可能發生。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一陣機械運轉聲轉來,鍋爐開了道口子,裡面的澄黃的鐵水肆意翻滾,熱氣撲面而來,臉上被炙烤的發燙發疼的感覺以及刺鼻的味道無時不刻不提醒著夏南,這不是什麽障眼法,這就是真實存在的。
一切如她所說,沒有汙染,在她手中的機械皆隨她心意而動。
那道口子漸漸合上,熱氣逐漸消退,夏南怔在原地,而眼前的女人,正笑眯眯的問他,“怎麽樣?”
他已經驚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夏南努力咽下唾沫,“你……怎麽做到的?”
“剛剛已經回答過你了,夏先生。”周子墨攤手,一副大發善心的姿態重複了一遍,“知識改變命運,科技改變生活。”
“這不可能!”夏南還是不信,與其說不信,不如說他無法接受如此大的跨度,在他、在這個星球看來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偏偏眼前這個女人輕描淡寫的做到了,她輕描淡寫的顛覆了他的固有認知。
怎麽會有人把機器運用到如此程度,夏南無法接受。
周子墨不太想跟他討論機器和人類哪個更強的哲學問題,“問題不在於我怎麽做到的,而在於結果擺在眼前,沒有汙染,這才是重點不是麽?”
夏南默然不語,因為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她的淡然襯得自己像個無能狂怒的小醜。
張程比夏南的接受程度更高,先一步從那股震驚中掙脫出來,斟酌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花這麽大的力氣……”
“做這些看似沒有意義的事?”周子墨接過話頭。
張程心情十分複雜的點了點頭,蓋樓、恢復生產、治理汙染,每一件都不該是末世中該做的事,星原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做了,還做得這麽好。
“這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我們星原的目標是帶領大家在這世界末日健康快樂的活下去。”周子墨笑容淡淡,目光堅定,“而我作為星原的內閣首席,掃清障礙,義不容辭。”
她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攪得夏南夫妻倆耳中嗡嗡作響……星原的內閣首席,義不容辭,竟讓人莫名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夫妻倆腦子裡一團亂麻,如行屍走肉般跟在她身後參觀了整個工業廠區,他們看到了新鮮出爐的衛生紙,看到了女人們最迫切需求的衛生巾,在他們不解的目光中,聽到那個自命內閣首席的女人淡淡解釋說,“我們這女人多,需求量太大了,找不過來的,不如建廠生產。”
這末世女人跟奇缺物種一樣,這裡竟然女人多?夫妻倆的認知再度被掀翻。
他們看到了堆成山的甘蔗和新鮮出爐的糖,白糖紅糖冰糖各種糖,夏南眼睛都直了,內閣首席隨手抽出包包好的紅糖塞到他老婆懷裡,很是隨意的送了出來,“拿回去喝。”又轉頭對流水線上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員工小聲叮囑道,“記基地長帳上。”
離開廠區,順著一條條筆直的大路,他們看到了佔地面積極廣的雄偉訓練館,看到了綠意盎然的田地,除了糧食還有大片大片的瓜果,張程呆愣愣的接過周子墨送來的一小筐同樣記在基地長帳上的草莓。又看到了全自動化畜牧養殖,數不清的家禽家畜膘肥體壯,一看就被照顧的極好。
夫妻倆被震驚了無數次,那顆心逐漸因過度激動而漸漸麻木,而麻木中,一股名為向往的情緒滋生,便再也按捺不住。
最終順著通路,他們的遊覽車停在那座大樓跟前。
大樓從樓體底部留了兩排車道為了方便進出,八根宏偉的大理石柱分列兩側,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著淡黃色的溫馨光澤,夏南抬頭向上,看這巍峨肅穆的龐然大物。
樓體兩側通體漆黑,隻中心一道銀白直衝雲霄,直至樓頂,尖頂,有顆閃亮的星光,以及兩個大字,星原。
在顏色的強烈對比下,這棟樓呈現出一個圖案——權杖。
最高權力的象征。
周子墨似乎對這個作品十分滿意,有些炫耀的顯擺道,“樓體外側全是太陽能幕板,這棟樓完全自給自足,都不在電網裡。”
看那大門的防禦姿態就能預想到這棟樓的安保等級不會低了,明擺著告訴他們這棟樓沒法從外攻破,周子墨輕飄飄的一句話,粉碎了夏南最後那點通過武力壓製星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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