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塵鈺甚至有過非常離譜的懷疑，懷疑霜梓漣每次都在同一批學生來家裡的時候就躲開，是不好意思正面和那位男生碰到。

　　而實際上，霜梓漣會和那位男生說上話，是因為那位男生和檀千琉認識。

　　霜梓漣擔心母親瞎牽紅線，腦子一熱，在對方再一次提到那位男生時，她忍不住說出自己喜歡女生。

　　說完後她自己其實也愣住，竟然就這麽說出來了，她甚至都沒敢看柯塵鈺是什麽反應。

　　柯塵鈺似乎也緩了下，好半晌才從嘴裡擠出一個“哦”字，再之後兩人都沒再說什麽。

　　她去定製的小兔子項鏈一直放在家裡積灰了一段時間，有天被柯塵鈺打掃時翻找出來，以為她是要送給沈蒹芮的生日禮物，突然一想，不對啊，沈蒹芮生日昨天不是才過，霜梓漣已經送過對方一條項鏈，所以這條項鏈應該不是送給沈蒹芮的。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畢竟親生的，從小看著長大，霜梓漣有些心思，她能猜到一點，但猜不到完全。

　　霜梓漣搖搖頭，說沒有，柯塵鈺也就隨口一說：“要是有喜歡的人別憋著，不能什麽事情都憋著知道嗎？沉默是金，但也要看事情，像家庭中如果夫妻有矛盾都選擇沉默，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只是感慨一下自己的婚姻，卻不知觸動到霜梓漣哪根神經。

　　於是在某天夜裡，她下定決心表白，想趁著檀千琉生日那天把小兔子項鏈送給對方。

　　後來，就有了她腳步停在常青樹的後面，親耳聽完了檀千琉和一位女孩的對話的一幕。

　　-

　　不知不覺中，霜梓漣手中用力捏著的玻璃碎片刺傷皮膚，紅色的血在她指腹暈染開。

　　一切，都不是夢，她和檀千琉在一起的這段時光，才是一場絢麗的夢。

　　第37章 莫名其妙

　　窗外天空響起一聲煙花，爛漫轉瞬即逝。

　　禁止放煙花，卻仍舊抵不住有些人心癢，在除夕夜頂風作案。

　　玻璃碎片從霜梓漣指尖重新滑回到地板，發出叮嚀的一聲脆響。

　　她偏頭，去看窗戶外面，煙花已經沒了，回歸到空寂的狀態。

　　霜梓漣冷靜的拿創可貼將指尖的傷口裹住，再是用掃把仔細的把地板上的碎片一點點清理乾淨，弄完這些，她坐在露台吹會風，頭腦越發的清醒，心情就越是糟糕。

　　有些事情忘記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那始終不過是逃避的借口。

　　她沉浸在一場美妙的粉色泡泡裡，泡泡卻終究有一刻會破碎消失。

　　冷風將她身上的溫度吹散，卷起斑斕的夜色，心湖的漣漪陣陣不能平。

　　她想起自己在發生車禍前和檀千琉鬧的不愉快，以及在決定要去海邊度假山莊找檀千琉的那天發生車禍，更多是和檀千琉這段時間相處以來，那些分布在生活每一處角落的點點滴滴，檀千琉對她說的每一句喜歡，她對檀千琉每一句喜歡而產生的心動，無數條細線拉扯著她，牽動著她，卻始終找不到一條沒有矛盾的路。

　　坐了二十多分鍾霜梓漣進去浴室洗澡，這裡遺落太多她和檀千琉的時光碎片，她想起曾經和檀千琉一起待過的浴缸，想到那些曖昧的畫面，她怔愣出神，後知後覺會產生一股羞恥，這種羞恥不是來自於這件事情本身，而是來自於她和檀千琉陰差陽錯在一起的初始，最主要的是，檀千琉竟然都順著她的意思下去。

　　她忘記一些往事，所以對檀千琉的感情回到好多年前沒有受到過挫折的單純熱烈，只是一旦想起，熱烈會沉澱，她不是對檀千琉的感情減退，只是對於感情不再僅僅只是純粹到毫無顧念。

　　亦如被枝葉覆蓋的泥坑，表面看著平坦沒有凹凸而滿心歡喜，撂開枝葉卻發現實際上坑就在那裡，沒法填平，或者說一時半會填平不了。

　　檀千琉在微信上跟她道晚安，霜梓漣才恍然自己今晚發呆好久，她指尖懸在屏幕上，遲遲沒有落下來。

　　換做平常，她只要一看到檀千琉的消息就會立馬回復，但這次打出“晚安”兩個字卻格外困難。

　　複雜的情緒攜裹著意識，她甚至想過要不要乾脆裝下去，裝作自己沒想起那些事情。

　　她嘴角輕嗤，譏諷自己騙自己。

　　發完“晚安”兩個字，霜梓漣盯著和檀千琉的聊天框看好久，沒有消息再發過來，幾分鍾後，她把手機扔到一旁。

　　熄燈躺下，困意並不是那麽足，她睜著眼看著緊閉著的窗簾，輾轉難眠，睡不著腦海裡就會想很多，從許多年前的往事到最近的事情，她憶起那場朋友飯局，提到她和檀千琉高中都是在翰思讀書，桑愜問檀千琉，和她是不是之前就認識，檀千琉模棱兩可說沒有吧，思及至此，霜梓漣又翻了個身。

　　隔天，檀千琉問她下午有沒有空，要不要通視頻電話或者語音電話。

　　霜梓漣猶豫，文字消息可以藏住很多情緒，但語音或者視頻，能聽到語氣，看到表情，她此時不知該不該告訴對方自己想起來了，也不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麽，想著要找借口拒絕一下，發出去的文字消息卻是答應的。

　　她凝著眸光，看著聊天框好一會兒，心底歎口氣。

　　如果她不喜歡檀千琉，或者已經放下檀千琉，這件事情處理起來不會那麽複雜，大不了微信一刪，電話一拉黑，從此江湖不見，各過各的，但她正是做不到這點，做不到推開檀千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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