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挽蘇看著她,被她抱著鼓勵性地晃了晃,才抿了下唇,記仇地翻舊帳道:“離婚那天,你好冷漠,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冤枉。”
說到那天,梁見舒長長歎了口氣,“我難受得都快不行了,前一晚一夜未眠,精神很差,險些當場昏過去。只不過不想裝可憐,臨陣反悔,讓你覺得我答應了又不乾脆,故意跟你耍小花招。”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不要總是想太多,太藏著自己!”
凌挽蘇聽得也心疼,歎了口氣,“雖然當時是很想乾脆地分開,可是你的態度和之後的消失,讓我以為你真的厭倦了我。我後來還難過了好一陣子,邊難過邊罵自己自討苦吃。”
“好,對不起,我學會了,以後在你面前,盡量把面具摘下來。”
“要坦然地表達情緒和需求。”凌挽蘇教她。
梁見舒聞言生澀地表演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其實我昨天就沒怎麽吃,現在好餓,餓得難受。”
“你不早說!”凌挽蘇迅速下床:“等著,我準備早飯!”
躺在舒適的床榻上,聽著窗外雨聲風聲,梁見舒像幼年時,回到了家人溫暖的懷抱。
她隨手拿起床邊的雜志翻了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那些五顏六色的圖也不能使她想到更多的東西,她只是歡喜,只是慶幸。
甚至有種不真切的夢幻感,昨天她還獨自在痛苦裡掙扎,守著自己一身的秘密。
今天,她就已經是個在凌挽蘇面前坦誠透明的人了。
如果早知道分享痛楚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可怕,那麽在她剛愛上挽蘇時,她就會說了。
但是沒有早知道,人生需要走彎路。
在彎路中的思考會讓人走得更遠,走得更快,也更期待目的地。
—
既然決定複合,凌挽蘇就打算從正兒八經談戀愛開始,以後再水到渠成地談婚論嫁。
不再閃婚。
閃婚不靠譜。
她跟梁見舒對彼此的了解還是有限,相處也不多,沒個兩三年感情,怎麽能輕易結婚呢。
凌挽蘇在三個人的家庭群裡公開了這一消息。
[經慎重思考後決定,我跟梁見舒開始談戀愛了。這次不會突然結婚領證,我們的態度都很認真,請二位放心。]
她準備好面對父母的狂轟濫炸,梁見舒也做好了準備。
兩個小時過去,無人回復。
就彷佛她沒發出去
半天過去,蘇菡芳在群裡發了小狗躺在新的小床上睡覺的照片,[白白公主休息時間。]
凌正開:[噓,閑人勿擾。]
凌挽蘇聽明白了,這是壓根就不想管她的事情了,隨便她怎麽辦。
不聽話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是一種解脫的辦法,家長放棄她去疼小狗了,小狗更乖。
但凌挽蘇是個樂天派,自動往好了想。
這說明她爸媽還是很滿意梁見舒,支持她們在一起,才能放心不管,換一個人可未必。
這麽一想,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某個她們都休息的日子,凌挽蘇問梁見舒要不要去自己家吃飯,梁見舒說:“還是再給你父母一些時間吧,等他們想見我,我再過去道歉。”
凌挽蘇說:“我感覺他們現在就挺想見你,就是不好意思說。不過不急,那就再等等,也沒有剛談戀愛就回家見家長的。”
笑了下,梁見舒卻問凌挽蘇想不想去見見她的父母。
這讓凌挽蘇猝不及防,一陣緊張,“我可以嗎?”
“可以啊,遲早你也會去。”
去的路上梁見舒道:“之前就應該帶你去見他們,嬸嬸也跟我提過,但我不想,就不高興地推了。”她溫柔地看了凌挽蘇一眼,“不是認為你沒資格,而是我心裡還沒放下很多事情,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她的父親死於一場意外,海灘成了他的亡命之所,而僥幸活下來的母親因為目睹愛人離世,精神崩潰。
重度悲傷之下,半年之後自盡了。
梁見舒既活了下來,又沒有被失去父母的痛苦壓倒,她是幸運的。
同時,她的不幸也自此開始。
所以她自己都不喜歡來這裡面對拋下她的一雙父母,更遑論帶凌挽蘇過來。
但現在她看開了許多,在失去凌挽蘇的時間裡,她重新感受絕望的孤獨,也找到了心病所在。
她知道凌挽蘇有足夠的耐心和愛意來傾聽她的過往,撫摸她的傷痛,所以這一次,她們可以一起過來了。
看見梁見舒母親的名字,凌挽蘇感到驚喜,家人給她們取名字的思路如出一轍。
舒媛。蘇菡芳。
見舒,挽蘇。
上一輩的感情中不常出現“我愛你”這三個字和濃烈的誓言,他們的愛意隱晦,有時藏在孩子的名字裡。
而驚喜過後,凌挽蘇心都揪著痛起來,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刺進去。
如果梁見舒的父母沒有離世,她一定會生活在一個充滿愛意的家庭。
她不會是這樣的性格,也不會活得如此壓抑和痛苦。
那樣,也許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遇到她,也許遇到她時,她早就有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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