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菀行動遲緩地抬起頭來，她妝容還是精致得體，只是散亂的發絲和迷醉的狀態讓她顯得有些狼狽，她微眯著眼看著近在眼前的程諾，以為是服務員，不悅地皺了皺眉，說：“你們……都別來煩我，別……別管我……”

　　很簡單的一句話被她說得磕磕巴巴，聲調也變了，臉上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迷離，醉態盡顯。

　　程諾晃她肩膀：“蘇姐，我是程諾。”

　　“程……諾？”蘇菀失焦的雙眸想努力看清眼前人的臉，念她名字都有些費勁的樣子。

　　“是啊！是我。”程諾又湊近了些方便她看清。

　　蘇菀卻冷不丁笑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的臉，表情不知是哭還是在笑：“不可能，程諾她……她怎麽可能來接我，她又不喜歡我……她從來……就不喜歡我……你不要騙我……”

　　程諾聽得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蘇菀為什麽會喝成這樣，也沒見過蘇菀喝醉的樣子，心裡又內疚又著急。

　　看蘇菀的狀態顯然是醉得不輕了，外面還有個劉哥，這些話要是被劉哥聽到，不知道會不會給蘇菀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程諾覺得還是得先把蘇菀弄出去再說：“蘇姐，你喝多了，我帶你回家吧。”

　　她碰到蘇菀的時候，蘇菀稍稍抗拒了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她身上的氣息，身形一頓，往她那邊傾斜。

　　程諾猝不及防地被她死沉的身體壓得一個踉蹌，正不知如何是好，突感重量一輕，是林亦言及時出現幫了忙。

　　但因為林亦言用力太猛，蘇菀被拉得東倒西歪。林亦言扶穩她，對著她醉醺醺的臉，壓低聲音警告說：“你別想趁機佔諾諾便宜。”

　　“……”程諾都能聞到某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醋味！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程諾越過蘇菀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說：“人家連我都認不出了，佔什麽便宜！”

　　林亦言冷笑：“誰知道是不是裝的。”

　　程諾：“……”

　　劉哥看到她們扶著蘇菀出了洗手間，忙迎上來：“我沒騙你吧？我跟你說，辦法我都試過了，之前我還想找個女服務員幫忙把她扶上車，可是蘇姐不讓人碰她，誰碰她跟誰急。就算弄上車了又能怎樣，她都醉成這樣了，我也不好給她弄到家裡去啊。”他見蘇菀安安靜靜的，嘿嘿一樂，對著程諾，“看來我是找對人了，蘇姐果然只聽你的。”

　　程諾懷疑劉哥是不是跟她有仇，最後這句就非得加上去嗎？？？她扯了扯嘴角，眼角余光朝右邊瞥過去，果然看到林亦言黑如鍋底的臉色。

　　再這麽下去某人醋壇子又要翻了。

　　劉哥毫無察覺，看了眼手機時間，又說：“不早了，那就拜托你們把蘇姐送回去吧。對了，蘇姐住哪兒你知道嗎？我反正是不知道的，你要不等下試著問問她？”

　　“沒事，我知道的。”程諾腳受傷那段時間在蘇菀家住過兩天，還記得怎麽走。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看了眼林亦言，發現林亦言臉色又黑了一個度，“……”

　　這劉哥真是每句話都在瘋狂踩雷，程諾不敢再跟他多說一句，在林亦言的幫忙下趕緊架著蘇菀溜了。

　　把蘇菀弄進後座後，程諾正要鑽進去，突然被林亦言按住肩膀：“幹嘛？”

　　“你去開車。”林亦言示意她去前面，下巴點了點歪歪扭扭癱在後座的蘇菀，目光微沉，說：“我來看著她。”

　　怎麽聽著像是要看犯人似的……

　　林亦言對蘇菀的敵意和防備不是一星半點，程諾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和蘇菀多接觸，暗暗腹誹了一句“小氣鬼”，聽話地換去前面。

　　其實林亦言不說，程諾也應該避嫌的，只是想到讓林亦言和蘇菀待在一起，她總擔心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果然她的擔心是對的。

　　開出去大概兩分鍾的時候，車後座驀地響起林亦言一聲低吼：“別挨我。”

　　程諾掀開眼皮看向後視鏡，只見蘇菀半醉半醒一個勁往林亦言身上蹭，林亦言一臉不耐一次次把她推開，蘇菀意識不清醒身體也沒力氣，每次被推開不到半秒鍾，又軟綿綿倒向林亦言，幾次拉鋸後，林亦言被逼到了門邊，無處可退，只能死死盯著把腦袋靠在她肩上的蘇菀，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噗嗤——”程諾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亦言抬眸看過來，目光在後視鏡裡與她交匯，臉上表情相當豐富，不爽，隱忍，還有一丟丟無助。

　　程諾忙斂去笑意，提議說：“要換過來嗎？”

　　林亦言眉心一擰，將腦袋從她肩膀滑落的蘇菀腦袋輕輕往後一推，幾乎是咬著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不、換。”

　　“那好吧，你再堅持堅持，馬上就到了。”程諾繼續若無其事地專心開車。

　　仔細想想，蘇菀喝醉的狀態和林亦言其實挺像的，兩個人都不吵不鬧，就是突然變得很粘人。上次程諾來接林亦言，林亦言就跟狗皮膏藥似的一直黏住她不放，現在看到林亦言被蘇菀黏得想甩又甩不掉的樣子，她隻覺得好笑。

　　就是不知道蘇菀醒來後，知道真相會不會後悔。

　　又過了半個小時，蘇菀家到了。

　　把蘇菀送上樓，程諾從蘇菀包裡找到鑰匙開了門，最後把蘇菀搬到沙發上時，兩個人都累得不輕了。

　　人是送到了，程諾卻不敢走，怕蘇菀萬一想吐把自己嗆到。在照顧醉鬼這方面，她還算是有一點經驗，讓林亦言幫忙守著蘇菀，徑直走進廚房。以前在這裡住的時候，她記得冰箱裡好像有蜂蜜和醒酒藥，是蘇菀常年需要應酬給自己準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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