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麽呢？”林亦言買水回來了。

　　“還能聊什麽，當然是舍不得諾諾啊。”趙清雅放開怔忪的程諾，捏捏她臉蛋，剛才的失落和悲傷在轉瞬間一掃而光，她笑容滿面地說：“我們走了啊，諾諾，下次再見。”

　　程諾在心裡驚歎了一句阿姨也是個好演員，衝她揮揮手：“阿姨再見，一路順風。”

　　林亦言親自為趙清雅開了車，把兩瓶水遞給二老，又叮囑了幾句，關上車門。

　　黑色專車噴出輕微的尾氣揚長而去。

　　林亦言走回程諾身邊，發現她看著大馬路在發呆：“人都走遠了，別看了，我們回去吧。”

　　程諾抓住她晃在眼前的手，抬眸望過來。

　　“……怎麽了？”林亦言才注意到她表情有些不對。

　　程諾繃著臉，緊緊擰著眉，表情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嚴肅。腦子裡盤桓著趙清雅在她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程諾越想越覺得蹊蹺，忍不住問：“林亦言，你以前，有沒有做過什麽傷害自己的事？”

　　·🌸第126章

　　“你以前，有沒有做過什麽傷害自己的事？”程諾問得相當嚴肅。

　　林亦言卻漫不經心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她：“你怎麽會這麽問？”

　　程諾分明從她眸底看到一閃而過的猶豫，雖然只有短短一瞬。

　　“不許笑！”程諾眉頭緊鎖著，命令的語氣說：“我要你認真回答我，到底有沒有？”

　　林亦言低眸，看向被她掐出指甲印的手腕，慢慢斂去唇邊笑意。突然想起剛剛趙清雅抱著她，兩個人湊在一起好像在說什麽秘密，林亦言心裡起了疑：“諾諾，我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阿姨讓我們以後好好的，還說讓我看著你，不要讓你再傷害自己。”程諾擔心又著急，“林亦言，你生病的那段時間，是不是有過……”

　　“沒有。”林亦言打斷她。

　　“真的嗎？”程諾未說完的話被生生掐滅，對她這次乾脆的回答將信將疑，“可是阿姨她……”

　　“你是相信我媽，還是相信我？”林亦言又一次打斷她。

　　程諾嘴唇動了動，看著林亦言眼睛。這雙眼睛總是能讓她感到安心，她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當然是相信你。”

　　林亦言眸底漫出笑意，手指插-入她指間，十指相扣，用一種很容易讓人信服的語氣娓娓道來：“諾諾，我要知道，我媽明年就六十了，我當年生病的時候，她也有五十出頭了，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愛操心，一點點小事都會被他們看成是很嚴重的事，那段時間，我整個人精神狀態都很糟糕，吃了很多藥，治療了很久都不好，我媽和我爸都是商人，對心理疾病的了解有限，他們覺得我一直好不了，是因為我不肯放過自己，是我故意在折磨自己。我想……我媽說的‘傷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你看，我早就好了，你不要太擔心。”

　　只是這樣嗎？程諾怔怔看著她，快就要被她說服了。

　　她說得這麽輕松，程諾卻注意到那句“吃了很多藥，治療了很久都不好”，心口一陣悶疼。

　　冷風吹過，程諾打了個哆嗦，神思收回，她望著林亦言，微微張著嘴，還想問更多，思路又被打斷。

　　這次打斷她的是手機鈴聲。

　　程諾看到林亦言從大衣衣兜裡拿出手機，看一眼屏幕，對她說：“是表哥。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再這麽下去程諾都快憋死了！但又不能不讓她接電話，程諾隻好把到了嘴邊的話隻好咽回肚子裡，示意她先接。

　　林亦言還拉著她一隻手，單手劃動手機：“表哥，怎麽了？”

　　程諾聽他們聊的都是工作相關，撇開頭，看向車來人往的大馬路，滿腦子想的都是林亦言剛剛那番話。

　　林亦言的意思她聽懂了，林亦言說的傷害是指心理上的，可是趙清雅跟她說時，程諾下意識想到的確是一個詞——自殘。

　　腦子裡冒出曾經在電視電影裡看到過的抑鬱症患者自殘後血淋淋的畫面，程諾心口發慌，趁林亦言還沒有講完電話，她牽起林亦言拉著她的那隻手，挽起衣袖。

　　暴-露在冷空氣中的皮膚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專注和徐濤通電話的林亦言倒吸了口冷氣，詫異地看著在努力跟她衣袖做鬥爭的程諾：“諾諾，你幹什麽？”

　　冬天—衣服穿得又厚又緊，程諾置若罔聞，艱難地將她衣袖挽起來，露出藏在裡面的皮膚，從手指頭到小臂，程諾細細翻找，細細查看，每一寸皮膚，每一寸毛孔都不放過。

　　細膩光滑，看不到一點瑕疵。

　　程諾沒有放棄，又將目光投向她舉著手機的那隻：“手給我。”

　　林亦言意識到她在找什麽，眸光微動，有些無奈地把手機換過來，把左手遞給她。

　　同樣的動作，程諾一絲不苟地又做了一遍。

　　兩隻手全部檢查完，都沒有看到上面有什麽可疑劃痕，程諾一直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或許，真是她想多了？

　　林亦言兩條手臂上已經爬滿雞皮疙瘩，程諾看到她抖了一下，恍然回神，忙把她衣服拉下來。這麽冷的天，手指很快被凍得青紫，程諾又自責又心疼，捧起她的手，往她掌心哈著熱氣，用力揉搓。

　　通話什麽時候結束的程諾全然不知，她只顧著幫林亦言暖手，冰涼的指尖碰到她的臉，她縮縮脖子，掀開眼皮，對上林亦言沉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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