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之前那條可能是群發的新年祝福，程諾私底下和蘇菀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看到這條消息，她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打字。

　　【程諾：在的。】

　　【蘇姐：在宿舍嗎？還是教室？】

　　【程諾：不是，我還在外面。】

　　北風吹得手指和臉頰發疼，程諾打這些字時，全然忘了那天在林亦言辦公室裡，林亦言把她壓在休息室的小床上，撓她癢癢，威脅她以後不準再回蘇菀消息的場景。

　　她心裡亂糟糟的，腦子也很混亂，無所謂對面的人是誰，只是機械地回復對方。

　　屏幕一閃，蘇菀像是等不及直接打了語音過來，程諾也只是短暫地愣了幾秒鍾，木然地滑動手指接起來。

　　“抱歉，還是打擾你了。”蘇菀聲音聽上去好像很疲憊的樣子，還有一絲能覺察到的猶豫，“程諾，我現在在你們學校門口，你在哪裡，我想進去找你。”

　　聞言，程諾終於從遊離的狀態中抽離過來，她想到林亦言的醋意和警告，想到那晚蘇菀喝醉時抱著馬桶失落地說自己從來不喜歡她的那種神情，定定神，委婉地拒絕說：“蘇姐，有什麽事你可以在電話裡說的。”

　　“不。”蘇菀卻堅持要見她，“這些話，我必須當著你的面說才能安心。”

　　“……”程諾不說話了。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強勢，蘇菀說了句“對不起”，再開口時放低了姿態：“程諾，我不是想要插足你和林亦言的感情，也不是要糾纏你，我只是……想當面跟你說清楚一些事，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可以嗎？”

　　程諾抿了抿唇。蘇菀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她本身就不是那種決絕的人，到底還是顧及實習期間蘇菀對她的照顧，最後還是告訴了蘇菀地址。

　　蘇菀找到三號辦公樓時，看到程諾跟個木頭似的坐在一顆大樹下發呆，她隨便找了個空位把車停進去，邁開腿快步走向程諾。

　　平底靴踩著樹葉沙沙響，程諾撩開眼皮，蘇菀已經到她跟前。

　　程諾表情頓了一下，站起來，看著妝容精致的蘇菀，竟覺得有些陌生。她動動唇，還是如往常般打招呼，只是口吻不如以前那麽熟稔：“蘇姐。”

　　蘇菀沒注意到她語氣，只是盯著她被凍紅的鼻尖和蒼白的小臉，皺眉，說：“你剛剛就一直坐在這兒？”

　　程諾“啊”了聲，看看自己剛剛坐過的木凳，又看向蘇菀，不解道：“是啊，不是你讓我等你嗎？”

　　“……”蘇菀沒想到自己電話裡隨口一句話，竟然害她在冷風裡傻傻等了十分鍾。

　　瞧她臉色不太好，蘇菀怕她被凍壞了，不由分說把她拉到一堵牆後面。也沒有趁機佔便宜，蘇菀很快松了手，歎氣，說：“對不起，我按照導航走，沒想到找了這麽久，讓你久等了。”

　　這不怪蘇菀，是程諾自己要坐在那裡的。她也不是乾坐著，等待期間她想了很多，想趙越剛剛說的話，想林亦言昨晚對她說的，還有趙清雅回去時對她說的那些……她以為吹著冷風頭腦可以清醒些，可以幫她理清，可是卻越想越亂，越想越煩。

　　蘇菀出現完全打斷了她的思路。

　　發現兩人站得有點近，程諾避嫌地後退了一步，開門見山地說：“蘇姐，你要跟我說什麽？”

　　蘇菀眉心微動，假裝沒有看到她的小動作，呼出一口長長白氣，挽了挽被風吹亂的長發，看著她眼睛，鄭重其事地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跟我道歉？”程諾不明所以。

　　“前天晚上……”說起那夜的事，蘇菀面色有些狼狽，她稍稍調整了一下，說:“我喝多了，頭腦不怎麽清醒，所以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有嗎？程諾不記得她那晚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就是我問你，小周有沒有再騷擾你的事。”蘇菀不等她提問，主動交代了，“對不起，我其實是故意的。”

　　“故意？”程諾沒覺得蘇菀問的那個問題有什麽問題，她眨眨眼，“蘇姐，我還是不太明白。”

　　蘇菀看著她清澈見底，仿佛不染一絲雜質的雙眸，不得不感歎一句：“連林亦言都知道我是故意的，你卻什麽都不知道。程諾，你還是那麽單純，不知道人心險惡。”

　　“……”

　　程諾突然想起她們離開蘇菀家時，林亦言那個意味不明的冷笑，還有那句任何人都不可以挑撥她們感情的話。當時她隻覺得莫名其妙，沒想到林亦言說的挑撥之人竟然是指蘇菀……

　　如果不是蘇菀挑明，她真的不會去想蘇菀那句話背後的用意。她後知後覺地看著蘇菀：“原來是這樣。”

　　蘇菀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她的指責，羞愧地垂下眼睫，說:“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看到你和林亦言在一起，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不甘心吧，才故意當著她的面提到小周。其實第二天醒來我就後悔了，想給你發消息道歉，可是又覺得誠意不夠，所以才要當面跟你說清楚。”

　　說了一大段後，蘇菀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她，連名帶姓認認真真地道歉：“程諾，對不起。”

　　這搞得太正式了，程諾被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支吾道：“沒關系的蘇姐，你要不說我都沒發現……真的。而且，我和林亦言當時就說清楚了，她也不會覺得我跟小周有什麽，我們都很信任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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