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言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和她一起往裡走。

　　蘇菀給她找了把椅子，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看著台上嘉賓們的表現，時不時悄悄點評幾句，看上去氣氛很融洽的樣子，但只有她們彼此清楚，她們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

　　她們是工作上的合作者，同時也是感情上的競爭對手，碰面除了談工作，她們也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暗暗較勁。

　　“阿嚏——”程諾突然打了個噴嚏。

　　這噴嚏打得挺沒道理的，因為蘇菀走的時候幫她開了暖氣，室內溫度很高，加上喝了熱水貼著暖寶寶，程諾感覺自己都要出汗了。她一點都不冷，但也沒有心思去想太多，因為這個噴嚏打得她泄洪了。

　　黏黏糊糊難受死了，她趕緊爬起來，從包裡拿了片超長夜用，拉開辦公室的門轉去洗手間。

　　洗手間旁邊就是茶水間，程諾經過門口時，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音陰陽怪氣地說：“你倒是挺會躲懶，大家都忙得要死了，你還一個人在這晃來晃去。”

　　程諾偏頭看過去，看到小雯抱著一個保溫杯目光森冷地盯著自己，表情一頓，說：“不是已經開始錄製了嗎？怎麽會很忙。”

　　小雯冷哼一聲，繼續用那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錄製就不忙了嗎？藝人總要中場休息吧，要喝水要補妝難道不需要人幫忙嗎？組裡人手本來就不夠，你還躲起來不乾活。前段時間你休息半個月了吧，還嫌不夠？偷懶也要有個度吧。呵，也就仗著蘇姐喜歡你才敢這麽我行我素，要是在別的組早被開除了我告訴你！”

　　程諾皺了皺眉，她想為自己解釋：“我沒有故意躲起來不乾活，我只是身體不……”

　　“行了行了，別廢話了。”小雯根本不屑於聽她解釋，把保溫杯硬塞她手裡，沒好氣地說：“這是許曉妍的保溫杯，她不喝讚助商的飲料隻想喝養顏茶，你趕緊泡好了給她送過去，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也不等程諾願不願意，小雯把任務丟給她轉身跑了。

　　許曉妍這個嘉賓一直不歸程諾管，小雯也不是自己上司程諾完全不需要聽她的，可是對方跑得太快了，她想追上去，又擔心跑起來再次泄洪，最後只能妥協地拿著杯子去泡茶。

　　就算沒有被小雯逮到，程諾也不打算回辦公室繼續休息，因為肚子已經不痛了。

　　她拿著泡好的養顏茶來到錄影棚時，現場一片嘈雜，正是休息時間，郭導和蘇菀在監視器前看回放，工作人員在調整設備，嘉賓們有的在補妝有的在閑聊有的在玩手機。

　　許曉妍就是補妝的那位，程諾朝她走過去，把茶水送上：“曉妍姐，你的茶泡好了。”

　　許曉妍用眼尾掃了她一眼，描得平直的眉毛擰出了曲線，一臉嫌棄地說：“怎麽又是你，買個咖啡慢吞吞的，泡個茶也慢吞吞的，你們電視台招的都是些什麽人，也太不敬業了吧。”

　　給許曉妍補妝的化妝老師暗戳戳向程諾投來同情的目光。

　　程諾早就習慣這位的刁鑽，被數落了也忍著不吭聲，好脾氣地把杯子放下，低眉順眼地說：“曉妍姐你還有什麽需要嗎？”

　　組裡的人都知道許曉妍有金主爸爸罩著，誰不是對她諂媚恭敬？可是程諾好像每次都是這麽不卑不亢地對自己，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一看才發現程諾長得相當不錯，皮膚白白淨淨，沒化妝的五官竟然比自己精心雕琢的還要精致！

　　許曉妍心裡頓時不舒服了，冷聲冷氣地說：“你走吧，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程諾就等她這句話，麻溜地轉身下台。

　　台上台下連著幾節台階，程諾踏著輕快的腳步邁下最後一節時，迎面突然走來一個人，她一時沒收住腳撞了上去。

　　“對不起。”在她道歉時那人及時出手扶住了她。

　　程諾鼻尖蹭到那人柔順的發絲，聞到洗發水和一股熟悉的香味，抬眼一看，愣住。

　　林亦言等她站穩就開放了她，借著台下昏暗的光線仔細端詳她的臉，蹙眉，問：“她剛剛罵你了？”

　　“……誰？”程諾被問得一臉莫名。

　　林亦言下巴點了點台上，細長的眼眸迸出一道冷光，聲音低沉：“許曉妍。”

　　程諾愣了愣，搖頭：“沒有啊。”

　　“沒有？”林亦言不信，“我剛才看到她給你甩臉色了。”

　　程諾心底一陣詫異。她進來的時候現場鬧哄哄的，幾十號人密密麻麻擠在一個演播廳裡，又吵又亂，她都沒有發現林亦言，林亦言居然從她上台就注意到她了嗎？

　　小腹處的暖寶寶還帶著余溫，程諾看著眼前對自己無微不至關心的林亦言，心底那些異樣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她說不清是個什麽感受，心突然慌慌的，掩飾性地垂下眼睫，盯著自己腳尖說：“真的沒有。這裡人那麽多，許曉妍還是要維持人設的，她不敢把我怎麽樣。”

　　林亦言盯著她頭頂五秒鍾，沒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視線往下，落在她紅潤起來的臉頰，嘴唇動了動，換了副柔和的語氣：“肚子好點了嗎？”

　　“嗯。”程諾有點受不了她這種語氣，撩起眼皮看她，逼著自己與她對視，聲音小聲而誠懇地說：“謝謝你的糖水，還有暖寶寶，挺管用的。”

　　林亦言露出一個輕松愉悅的笑容，說：“不客氣，我也是為了賺點外快貼補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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