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

　　林亦言身體往她這邊倒，反握住她的手，將她重重抵在門上。

　　程諾後背震動，抬頭迷茫地看著她:“怎、怎麽了？”

　　林亦言充血的眼眸籠罩著她，聲音啞得像是含了一把沙子：“為什麽一直關機？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知不知道？”

　　程諾被她抓得有點疼，秀眉皺起來，小聲嘟囔：“我在睡覺啊。”

　　“睡覺為什麽要關機？”林亦言的動作和口吻如同在逼問，但眼神卻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脆弱和委屈。

　　程諾愣了愣，睡懵的大腦慢慢找回思考能力，說：“昨晚通宵加班，我實在累得不行了，回來連澡都沒得洗，倒頭就睡著了，我都不知道手機什麽時候沒電的。”

　　“通宵加班？”

　　“是啊。”程諾扯了扯身上沒來得及換的皺巴巴的衣服，腮幫子微微鼓起，說：“昨天工作臨時調動，我被調到別的組去幫忙了，給你回完消息我就沒摸過手機，一直忙到早上四點多。”

　　準確地說，不是“被”調過去，而是她主動申請調去別的組幫忙。《浪漫滿屋》剛結束兩期錄製任務，後期工作沒那麽緊迫，剛好別的組急需人手，來跟蘇菀借人。聽說要通宵熬大夜，組裡同事都不太願意去，程諾自告奮勇舉了手。並非她愛崗敬業急於表現，只是在蘇菀身邊工作讓她很不自在，倒不如去別的組幫忙。

　　通宵後第二天不用上班，所以發現手機沒電時，程諾才沒去管。她只顧呼呼大睡，哪裡知道林亦言給她打過那麽多電話？

　　猛然想起之前林亦言不停給她發騷擾信息，詢問她什麽時候下班實則是想確認她是否安全到校的事，程諾心裡一動，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出事了？”

　　林亦言眼神不明地看著她，剛才明明還那麽激動，這會兒像是被人點了穴般不說話了。

　　程諾看見她因用力而抿得發白的薄唇，以為是自己猜對了，心裡頓生慚愧，弱弱地說：“你都已經幫我了宿舍，我也不用每天晚上趕夜路回學校，怎麽會出事……我就是睡著忘記給手機充電了，不是故意關機不接你電話……唔？”

　　話音剛落，她再一次被林亦言抱住。

　　程諾脊背一僵。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林亦言又把她放開了。

　　程諾一臉懵逼。

　　林亦言眸底多了些光芒，定定看著她，看了很久，長舒一口氣，說：“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程諾滿臉疑惑。

　　林亦言迎著她茫然的小眼神，低聲：“我以為你在生氣。”

　　“生什麽氣？”程諾越聽越迷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林亦言臉上閃過一絲羞赧，咬了咬唇瓣，難為情地說：“小嶽告訴我，她不小心在你面前說漏嘴提到了黎曼，我就以為你因為黎曼生我的氣了，所以才關機不接我電話。”

　　啊這……

　　程諾眼睛微微瞪大，快速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她這一副火急火燎風塵仆仆的模樣，訝然道：“黎曼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生氣？”

　　林亦言被問得語塞。她確實以為程諾關機是因為黎曼。

　　就算不是因為黎曼，她也怕舊事重演，惶恐不安地連夜趕回來，沒想到程諾根本沒把黎曼當回事……

　　是她小題大做嗎？

　　不，她只是太害怕，害怕再次失去。

　　好在程諾並沒有生她氣，也沒有不理她。林亦言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她撫了撫額，如釋重負地笑出聲來，有些自嘲地說：“是我想多了。”

　　程諾不知道她這一路上經歷了什麽，隻覺得不可思議：“我知道她是你前任，你以前也跟我解釋過啊。既然是前任，那我幹嘛要生氣？我又不是什麽小氣的人。”

　　林亦言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程諾眯了眯眼：“還是說，你跟她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知道？”

　　“我和她沒有秘密。”林亦言不假思索地說。

　　“那你這麽著急趕回來做什麽？”

　　“……”林亦言說不出口，怕程諾笑話她，她覺得難以啟齒。

　　“說啊。”程諾抬了抬下巴。

　　林亦言被她清澈的眼眸這麽看著，不由得心虛起來，眼眸微閃，拙劣地用她的辦法逃避問題：“我能先進去嗎？”

　　程諾才發現她們兩個竟然在門口站了半天。

　　剛剛還那樣摟摟抱抱，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

　　程諾不由分說將她拉了進來，“砰”地關上門。

　　林亦言順勢打量起這個小小的單間。入戶門處是開放式廚房，面積目測只有三十平米，一室一廳一衛，很小，但一個人住足夠了。房間裡擺設簡單，只有一張沙發和一個迷你冰箱，連台電視機都沒有。臥室的門大開著，一眼看過去就是床尾，碎花棉被凌亂地堆成一團。臥室門邊立著一個粉紅色行李箱，是程諾昨天帶過來的。

　　房間裡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和程諾身上的味道一致，讓人聞著心安。

　　目光從粉色行李箱轉移到程諾臉上，林亦言看到一縷頭髮散落下來擋住了她眼睛，伸手自然而然地幫她挽到耳後。

　　冰涼的指尖碰到耳朵，程諾抽了口涼氣，瞪她一眼，用眼神譴責她的動手動腳。

　　林亦言不以為意地笑笑，語氣輕柔：“住得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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