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搜索了一圈，幾乎把整個大廳都看了一遍，最後林亦言才在就餐區某個角落裡找到程諾和蘇菀。

　　看到腦袋緊挨在一起的倆人，林亦言心中那股鬱結之氣像氣球一樣迅速膨脹，擠得她喘不過氣，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

　　“蘇姐，那是不是張總啊？”程諾吃東西的時候眼睛也沒閑著，看到一個身形很像之前一起吃過飯的投資人張總，忙指給蘇菀看。

　　蘇菀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是張總，點點頭，說：“吃完東西再過去跟他打個招呼。”

　　程諾發現張總今天沒帶秘書，旁邊多了個體態微胖打扮華麗的婦人，又問：“那位是張總太太嗎？”

　　“嗯。”蘇菀眼皮微抬，頓了頓，傾身過去，在她耳邊說：“張太出了名的潑辣彪悍，還喜歡吃醋，一會兒打招呼的時候注意點，別對張總太熱情。”

　　怕別人聽到蘇菀說得特別小聲，說話間溫熱的呼吸噴在程諾耳後，那裡皮膚敏-感，程諾縮了縮脖子，下意識想躲開，蘇菀卻先她一步拉開了距離。

　　蘇菀感覺到她瞬間的緊繃，睨她一眼，用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程諾搖頭，故作輕松地笑笑。

　　蘇菀不疑有他。

　　來這裡不是為了吃東西，倆人簡單墊了肚子，放下餐具朝張總走過去。

　　“張太、張總，晚上好啊。”蘇菀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不親近也不疏離，可能是顧及張太，她沒有跟張總握手。

　　程諾記得蘇菀的提醒，也只是禮貌地喊了聲張總和張太。她站在蘇菀身側，偷偷觀察張太，發現張總笑著喊蘇小姐的時候，張太臉色果然有些不好看。

　　蘇菀這樣的人精自然沒放過這些細節，她目光轉向張太：“張太，您這件禮服是出自著名設計師戴倫的手筆吧？”

　　張太不冷不熱地“嗯”了聲，對她沒什麽好感。

　　蘇菀也不在意對方輕慢的態度，展顏一笑，不吝惜地讚美說：“這禮服太適合您了，雍容華貴，還很襯膚色。”

　　沒有人不愛聽好話，就算是恭維。張太臉色總算緩和了些，知道自己老公和蘇菀有合作，還裝模作樣地問了一下節目的事。蘇菀耐心解答，時不時夾帶彩虹屁，把張太哄得心花怒放。

　　倆人聊得正歡時，一道清冷的聲音橫插-進來。

　　“張總——”

　　熟悉的聲音鑽入耳膜，程諾脊背瞬間繃直，她沒有轉身，余光瞥見林亦言靠近，平緩的心跳突然加快。

　　林亦言與程諾保持著一米的距離站定，輕輕瞥了眼程諾，很快又轉向張總。這一微妙的細節很難讓人捕捉到，但程諾還是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炙-熱和關注，讓她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林小姐，你也來啦？”張總樂呵呵地看著林亦言。

　　林亦言微微頷首，跟張總握了握手。

　　剛被蘇菀哄開心的張太警惕地看過來，看到又有一個美女過來跟她老公打招呼，還握了手，臉色頓時垮了。但冷臉維持不到一秒鍾，看到跟著林亦言身旁的小帥哥時，張太怨懟的眼神蹭地點亮，脫口而出：“你是沈嘉文！”

　　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林亦言身旁的沈嘉文。

　　沈嘉文完全不認識什麽張太，作為一名偶像人再多他也不怯場，但交際方面不太嫻熟，求助地看向林亦言。

　　林亦言也不認識張太，但看她和張總親昵的姿態大概猜到了，低聲跟沈嘉文說：“這位是張太。”

　　沈嘉文了然，恭敬地鞠了個躬，擠出營業微笑：“張太好，張總好。”

　　張太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說：“你參加的這季《訓練營》我每一期都看了，還幫你投了不少票，我女兒她特別喜歡你。”

　　“謝謝張太厚愛。”沈嘉文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杓。

　　張太興致勃勃地說：“我能跟你拍張照嗎？就當是滿足我女兒一個心願。”

　　沈嘉文看向林亦言。林亦言衝他點頭示意。

　　“好啊，當然可以。”沈嘉文笑著說。

　　張太從手包裡掏出手機，張總伸手要拿，張太避開，嫌棄地說：“你拍照技術太爛了，不用你。這個小姑娘，你來幫我們拍吧。”

　　程諾低頭看地板盡量減少存在感，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隻手和一部手機，順著那隻手看到張太富態飽滿的笑臉，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愣了愣：“我嗎？”

　　“對，麻煩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在沈嘉文面前保持好的形象，張太這會兒倒是客氣了。

　　程諾抿抿唇，看向沈嘉文。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沈嘉文本人，感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氣一點，五官精致卻不顯女氣，典型的小狼狗長相。盡管過了那麽長時間，聽到這個名字，看到這張臉，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會聯想到沈舒怡，想到那個為林亦言而死被林亦言深愛念念不忘的女人，心裡頓感不適。

　　不是嫉妒，也不是吃醋，而是膈應。

　　程諾深知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不應該有那些情緒，垂下眼睫，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態，抬起頭來，衝張太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接過張太遞過來的手機：“好啊，我幫你們拍。”

　　張太嫌背景太亂拍出來不好看，拉著張總和他們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程諾逼著自己盡量不去看沈嘉文那張酷似沈舒怡的臉，逼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舉起手機，將鏡頭對準三人，按下拍攝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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