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程諾一眼便看到了停在宿舍樓前的紅色小車，認得那是趙越的車，拉著林亦言快步走過去，繞著車身仔仔細細看了一圈，沒有發現明顯破損的地方，才終於相信林亦言說的車禍不算太嚴重。

　　林亦言拿出車鑰匙解鎖，程諾一把奪了過去，說：“你手受傷了，我來開吧。”

　　就那點淤青，林亦言不認為會耽誤自己開車，但見程諾態度堅決，也就隨她了，乖乖上了副駕駛座。

　　程諾從另一邊上來，看到林亦言要系安全帶，她忙傾身過來幫忙。

　　安全帶扣好，程諾直起身來，發現林亦言正盯著自己：“幹嘛這麽看我？”

　　細軟的頭髮隨著她傾身的姿勢落在臉頰上，林亦言幫她挽到耳朵後面，手指勾著她小巧的小巴，細細地端詳著，頗有些感慨地說：“小朋友長大了，都學會照顧人了。”

　　“小朋友”這個稱呼，是以前林亦言對她的獨有愛稱，程諾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愣了一下，垂下眼睫，小聲辯駁道：“我本來就會。”

　　從十八歲高中畢業以後，程諾就開始自己獨立生活了。當初父母覺得學校太遠想送她都她都拒絕了，一個人扛著巨大的行李箱坐高鐵去的學校報到。四人間的宿舍一直都是她和陳冉兩個人住，陳冉又是個大大咧咧散漫的人，程諾平時沒少照顧對方。

　　後來認識了林亦言。

　　作為女朋友，抑或是情人，林亦言處處細致周到，程諾被照顧得那樣好，才會恃寵而驕漸漸喪失了一部分自理能力。

　　喪失到什麽地步呢？程諾記得最誇張的一次，天太冷了，腰酸背痛渾身無力，她耍賴不想起床，林亦言怕她上課遲到，硬是把她從被窩裡挖了出來，幫她穿衣服穿襪子，把她背到洗手間，還親自幫她洗臉刷牙。為此林亦言還笑話她說：“真不知道我找的是女朋友，還是女兒。”

　　跟林亦言在一起時，程諾常常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像系安全帶這樣的小事，以前也都是林亦言幫她系的，今天是她第一次幫林亦言系，也不怪林亦言說她長大了……

　　如果有個人這麽寵著自己，誰又願意長大呢？

　　想起從前那些事，程諾心底久違地泛起一絲甜蜜，還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她推開林亦言，身體擺正坐好，難為情地岔開話題：“我記得前面有家藥店，先去買藥吧。”

　　因為不清楚要買哪些藥，程諾把林亦言拉進藥店。店裡的藥劑師看了林亦言手肘的淤青，覺得問題不大，給她們拿了瓶碘伏和消腫止痛酊。

　　擦了藥，兩個人離開藥店繼續上路。

　　車子快到分岔路口了，程諾突然不知道下一步怎麽走，問林亦言：“我們去哪兒吃啊？”

　　林亦言心裡早有想法，她點開車載導航儀，輸入地名，對程諾說：“去這裡吧，這裡環境好。”適合約會。

　　程諾瞟了眼導航儀，看到目的地顯示的“彼岸西餐廳”五個字，依稀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等到了目的地，看到熟悉的招聘，還有裡面熟悉的風格，程諾才恍然想起來。

　　“這是不是……”她驚訝地看著林亦言，心裡還有一絲不確定。

　　林亦言捏捏她掌心，會心一笑，說：“我們第一次吃飯的地方。”

　　程諾了然，完全沒想到林亦言會帶她來這個地方。

　　這裡確實很適合約會，環境清幽，卡座間距離很遠，不用擔心被他人打擾。

　　坐下來時，程諾發現林亦言連選的座位都跟她們上次一樣，靠窗的小角落，隱蔽性極好。

　　侍者送上菜單。

　　林亦言熟練地點餐，見程諾直愣愣地看著自己，以為是自己點的她不滿意，問：“你要自己點嗎？”

　　程諾手裡捧著免費贈送的果汁，吐出嘴裡的吸管，抿了下嘴唇，說：“你都幫我點好了。”

　　林亦言點的時候還細心叮囑侍者，披薩不要放洋蔥，湯裡不要放蘑菇，因為這兩樣東西程諾都不喜歡。林亦言太了解她的口味了，剛剛點的幾樣菜也全都是程諾愛吃的。

　　林亦言笑笑，又問她：“還需要點什麽？”

　　程諾搖頭：“再點就吃不完了。”

　　林亦言這才作罷，把菜單還給侍者。她見程諾面前的果汁只剩半杯了，問：“好喝嗎？”

　　“還可以，挺甜的。”

　　林亦言淺嘗了一口，皺眉：“明明是酸的。”

　　“酸嗎？”程諾咬住吸管又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酸溜溜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

　　好像的確是酸的……

　　可她怎麽還是嘗出了甜味？

　　也許甜的不是飲料本身，而是林亦言對她的那份用心吧。

　　擔心程諾餓壞了，林亦言沒有要餐前甜點，直接讓人上了主食。第一道主食是香煎牛排，考慮到林亦言受傷的問題，程諾把林亦言那份拿了過來，用刀叉切成一塊塊的薄片。

　　林亦言單手托腮看她切牛排，等她把切好遞過來，挑了挑眉，說：“你不喂我嗎？”

　　程諾一愣：“還要喂啊？”

　　林亦言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語氣宛如撒嬌：“我手疼。”

　　程諾突然就覺得自己這服務太不到位了，林亦言現在手受傷不方便，光切哪夠，當然要喂啊！

　　端過去的牛排又放回自己面前，程諾用叉子撿了一塊最嫩的，沾上醬汁，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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