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言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抱著這具鮮活的身體，把頭埋進程諾柔軟的發間，貪婪汲取程諾身上讓她熟悉的味道。

　　陳冉剛鑽進車裡就看到被林亦言抱在懷裡急得滿臉漲紅的程諾，臉色驟變，撲過來要把兩人分開：“幹什麽幹什麽，姓林的你放手！”

　　程諾還在扭動身體試圖擺脫林亦言的鉗製，但是效果極微。林亦言的力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大了，要不是看她眼神迷離一副不清醒的狀態，程諾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裝醉。

　　林亦言像抱著什麽珍寶似的緊緊抱著程諾不撒手，程諾和陳冉越是弄她她抱越緊，沉重的腦袋埋在程諾肩窩，呼出的酒氣噴在程諾脖子上。她聲音帶了些顫抖：“對不起，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程諾怔了怔。

　　陳冉還在努力，亮出兩排牙齒凶狠地對林亦言威脅道：“對不起你的頭，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啊，再不放我要咬人了！”

　　一個喝醉的人哪裡在乎什麽威脅，林亦言就當陳冉不存在一樣，她冰涼的臉小心翼翼蹭了蹭程諾的，染了醉意的雙眸注視著程諾，卑微地懇求：“諾諾，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程諾眼睫微動，看著賴在她懷裡似醒非醒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林亦言，愣怔間忘了反抗。

　　陳冉掰了半天見林亦言就是不肯松手，急得張開嘴巴準備咬人。

　　“叩叩叩——”金屬圍欄被人敲響的聲音及時阻止了陳冉下嘴的動作。

　　陳冉扭頭看過去，正對上謝頂中年司機不耐煩的一張臉，張大的嘴巴微微抖動了一下。

　　司機大哥不清楚她們在搞什麽，見她們拉拉扯扯磨嘰半天都沒坐好，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們到底走不走，不走就下車啊別耽誤我去拉別的客人。”

　　陳冉心裡憋著火呢，沒忍住嗆聲道：“急什麽，這不是還沒好嘛。”

　　司機瞥她一眼。

　　陳冉一臉不好惹地瞪回去。

　　程諾在林亦言懷裡艱難地轉了半個身，衝司機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說：“不好意思啊師傅，我們走。”

　　司機看向程諾，見小姑娘長得白淨清秀，笑容甜美，語氣稍緩了些：“那就趕緊坐好，來個人坐前面。”

　　陳冉不想讓程諾和林亦言坐在一起，下巴衝程諾一揚，說：“你去前面吧。”

　　程諾倒是想，可是身體被半醉半醒的林亦言禁錮著根本動不了，思忖片刻，她一臉無計可施地對陳冉說：“你去前面吧，我陪她坐後面。”

　　陳冉哪裡放心得下！目光警惕地瞪著緊緊黏在程諾身上的林亦言，欲言又止。

　　程諾知道她擔心什麽，垂了垂眼，說：“沒事的，我來應付。”

　　陳冉想問她怎麽應付，司機又不耐煩開始催人了：“你們到底想幹嘛？”

　　當著司機的面很多話不方便說，陳冉忍了又忍，最後狠狠瞪了眼林亦言的後腦杓，打開車門不情不願換到前面。

　　司機等陳冉落座系好了安全帶，發動車子，問她們：“去哪兒？”

　　程諾報出林亦言家所在的小區。

　　司機不經意地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她們兩個女的摟摟抱抱，提醒說：“你也坐好啊。”

　　程諾面色發窘地應了聲“好”，挪動身體想要坐回椅子上。

　　林亦言卻以為她要走，收緊力道在她耳邊懇求著：“不要走。”

　　程諾被她呼出來的滾燙氣息燙得心慌意亂，想擺脫又擺脫不掉，不想給司機惹麻煩，隻好任由她抱著，努力穩住心神，在她耳邊小聲說：“我不走。你……你先松手，車開了我得坐下。”

　　司機放慢車速，又說：“你們要是不坐好，等下出了事我可負責不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機的警告起了作用，司機話音剛落，程諾感覺箍在她腰間的手松了些力道。

　　程諾借著這松懈的工夫成功坐到了旁邊位置上，還沒等她把氣喘勻呢，林亦言帶著酒香的身體重重倒了過來，將她擠在車門邊上，又一次牢牢抱住。

　　程諾：“……”

　　沉悶的撞擊聲引來時刻關注後面動靜的陳冉注意，她看到程諾被林亦言那樣親密地抱著，兩條眉毛豎起，無聲跟程諾對口型：“掐她，擰她！”

　　程諾皺眉，並沒有采用陳冉給的建議。

　　不是不想擺脫林亦言的束縛，只是當她低下頭，借著車外一閃而過的霓虹和路燈，看清賴在自己懷裡林亦言臉上的神情時，程諾遲疑了。

　　林亦言應該是沒有完全清醒，精神渾渾噩噩，只是抱著程諾並沒有多做什麽，她嘴裡無意識地喃喃細語，程諾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依稀聽到她在一遍遍叫自己的名字，心情頓時有些難以言喻。

　　從來沒見過林亦言這樣失態過，蒼白的臉上全然沒有了平時的沉穩和精明，透著一種說不清的罕見的脆弱和委屈。她把自己姿態放得很低，腦袋緊緊依偎在程諾懷裡，看上去可憐又卑微。只有抱著自己的時候她眉心的褶皺才慢慢展開，仿佛一隻走失的流浪狗終於找到了溫暖熟悉的依靠……

　　這個人真的是林亦言嗎？

　　程諾恍惚間想起那位服務員的話。那人說林亦言到了店裡就點酒，光喝酒不不吃菜，顯然就是特地去買醉的。

　　程諾沒有去深想林亦言去買醉背後的原因，她現在心情有些混亂，冷不丁聽到前面的司機說：“你這朋友是喝醉了吧，如果想吐的話提前說一聲，可千萬別吐在我車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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