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程諾手機也響了起來。

　　“……”

　　外賣來得如此及時，意識到失態的蘇菀默默把手放下，趁程諾還沒看出什麽，她快速調整好情緒，站起來說：“我去幫你拿。”

　　程諾隻點了一份粥，打開外賣盒才想起問蘇菀：“你要吃嗎？”

　　“我吃過了，你吃吧。”蘇菀坐在她對面，想起什麽，“你藥呢？”

　　“在我包裡。”

　　蘇菀去幫她把藥拿過來。藥只有一種，功效是消炎鎮定，蘇菀看了說明書，掰了一粒出來，又去接了杯熱水，等她喝完粥一同遞給她。

　　程諾吞下藥片就被卡住了，小拇指大小的藥片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一杯水灌完才勉強吞下。

　　蘇菀拍著她的背問：“沒事吧？”

　　程諾對上蘇菀擔憂的目光，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從小到大不會吞藥片，羞澀地搖頭。

　　蘇菀松了口氣，拿起剩下的藥片看了看，說：“下次掰成兩片再吃吧，小一點比較好吞。”

　　程諾覺得這句話好像聽誰說過，仔細一品，身心巨震。

　　林亦言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半年前她發燒的時候……

　　也是因為不會吃藥被卡了喉嚨，林亦言建議她以後吃藥之前先掰成小塊。

　　往事種種湧上心頭，程諾有種那片藥還沒有吞下去的錯覺，如鯁在喉，苦澀難言。

　　吃完東西程諾和蘇菀看了兩部電影，之後在蘇菀的幫助下洗了個澡，又在蘇菀的幫助下回到客臥。

　　熄燈前倆人互道了晚安，程諾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遲遲睡不著。

　　夜色濃稠，黑暗中某些東西悄悄滋長。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那片漆黑的荒園，想起黑暗中詭異的風聲和蟲鳴，想起了林亦言如萬丈光芒般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幕幕……

　　她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明明那麽努力地千方百計想要擺脫林亦言，可是在危難時刻，來救她的還是林亦言。

　　她用力閉上眼，眼前出現是她和蘇菀離開時，林亦言望著她的那雙哀傷沉痛的眼眸……

　　腳下傳來一陣抽疼。

　　那痛感沿著患處急速蔓延，狠狠攥住了心臟，痛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什麽消炎鎮定的藥，為什麽她吃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乾脆疼死算了，就不用胡思亂想了。

　　最後不知道是怎麽睡著的，程諾渾渾噩噩過了一夜。

　　……

　　蘇菀九點多的時候到電視台，出電梯後直奔後台化妝間。

　　《浪漫滿屋》五個明星嘉賓今天要拍宣傳照，蘇菀在走廊裡碰到了小雯：“人到齊了嗎？”

　　“齊了，許曉妍今天難得準時。”說到許曉妍小雯刻意放低了聲音，她見蘇菀風塵仆仆的樣子，訝然，“蘇姐你平時都是八點左右就來了，今天怎麽晚了一個小時，路上很堵嗎？”

　　“出門晚了。”

　　“起晚了吧。”

　　“那倒沒有。”蘇菀想到了愉快的事，嘴角牽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道：“出門之前陪個小朋友吃了頓早餐，所以就遲到了。”

　　“小朋友？蘇姐你不是還沒結婚嗎？”小雯一頭霧水，以為蘇菀說的小朋友是指小孩兒。

　　蘇菀不打算解釋，收斂神色，恢復了工作時威嚴的狀態，說：“程諾腳受傷了需要休息半個月，你去人事部幫她請個假，順便問問還有沒有多余的實習生可以調一個過來。”

　　“什麽，程諾腳受傷了？！”小雯一臉震驚。

　　蘇菀剛要解釋，聽到一聲門響，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從某個化妝間裡走出來的林亦言。

　　林亦言也看到了蘇菀，兩個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接，頓時火花四濺。

　　“林小姐，早啊。”蘇菀最先反應過來，笑容恰到好處地跟她打招呼。

　　“早。”林亦言徑直朝她走過來，臉上面無表情，“蘇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蘇菀瞥了眼旁邊的小雯。

　　小雯識趣地先走了。

　　蘇菀理了理袖口，笑看著林亦言，語氣是恰到好處的禮貌和客套：“林小姐想說什麽？”

　　“這裡不方便，去那邊吧。”林亦言語氣不鹹不淡，指著某個方向。

　　蘇菀會意，和她走到無人的落地窗邊前。

　　早晨的太陽是淡淡的金色，透過玻璃漫進來，落在身上卻感受不到多少暖意，因為來自對面人的低氣壓存在感太強了。

　　同為女人，蘇菀哪會感覺不到林亦言對她的敵意，只是她也不點破，臉上仍是掛著笑容，說：“這裡沒人了，林小姐有話請直說吧。”

　　林亦言幾乎沒有什麽掩飾，一張冷豔的面孔讓人看不出情緒，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咄咄逼人的冷意：“蘇小姐，你是不是喜歡程諾？”

　　蘇菀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撩了撩垂落的長發，故作輕松地說：“程諾這小姑娘禮貌謙虛又能乾，能招到這樣優質的實習生，作為上司我當然喜歡。”

　　林亦言鳳眸微起，幽幽地說：“蘇小姐不用避重就輕，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菀眨了眨眼睛：“那林小姐是什麽意思？”

　　林亦言看出她是故意裝糊塗，乾脆直接挑明：“我們是同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蘇小姐你又何必掩飾？”

　　蘇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轉瞬間又恢復了平靜。被戳穿後她一點沒慌，開始肆無忌憚地打量眼前這個跟她勢均力敵的女人，微微勾唇，說：“原來林小姐也喜歡女人。現實中真的很難遇到同類，這麽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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