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回家一趟,嘴巴倒是毒起來了。”燕九棠嘖嘖連聲,“你最好趁早祈禱,小殊妹妹永遠發現不了你的小花招!”
青昭疑心燕九棠是不是烏鴉嘴,她理直氣壯留下來養傷的第二日,就被寧殊帶著怒意好生懲罰了一頓。
那些懲罰的方式,就連韓霙書櫃裡的畫冊也不曾畫過,她毫無防備,若不是因為真有傷在身,只怕次日嗓子都要發不出聲了。
青昭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寧殊湊在耳旁,手中動作不停,笑裡藏刀地問自己:“下回還敢不敢了?”
哪怕她反覆回答“不敢”,一遍遍討饒,還是難以逃脫憤怒的心上人降下的責罰。
那樣的寧殊,遠比大開殺戒時的師尊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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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殊雖然有過擔任族長的經驗,但夢與現實到底大有不同。
夢中的她所接管的,是被另一個自己打理得井然有序的狼族,然而寧弈世治理的狼族卻遺留了很多問題。
若非如此,她剛入城時,也不至於受到那麽多族人的熱烈歡迎。
寧弈世的頭顱被高懸於鬧市區整整七日,才被負責行刑的長老一把火燒成灰。在這七日間,這顆年輕得過分的腦袋早已被碎石爛菜葉等物砸得面目全非。
寧殊也是奪回狼族之後才知道,當年那些誓死不背叛父親的族人和長老,皆被寧弈世以邪術煉成“養料”,憑借“養料”,他才得以返老還童,修為也在短期內大增,此後無人能治得了他,隻得忍氣吞聲。
她將被寧弈世殺害的族人都記在一部名冊上,為他們設立衣冠塚,安撫他們還在世的家人。
只有一人,她至始至終沒有問過還活著的長老們。
——她的母親究竟是否還活於世上。
昆吾宮的左護法燕隱三年前就承諾,會想辦法打探她母親的下落,可直到她離開昆吾宮,重返狼族,燕隱依然沒有尋到她母親,就連她母親是生是死也沒有查清。
但寧殊堅信母親還活著,因而哪怕立衣冠塚時,有長老刻意提起,問她是不是遺忘了,她也隻說,再等等。
不管多久,她都會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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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昭有任務在身,養好傷後,便被寧殊勸出月魄城,帶著二十一位族人繼續遊歷北幽,邊幫寧殊尋找母親,邊為族人尋找適合長久定居的地方。
她第一次回歸寒英城時,已是一年以後。
她不在的這一年裡,韓霙躥了個頭,法術和劍術都學得不錯,一見她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拉進昭晰殿,與她聊了一整天,還問她能不能帶自己出去見見世面。
小豹子本來就不是個沉穩的孩子,青昭走後,她在城裡快憋壞了。
於是青昭再次帶隊離家時,隊員翻了三倍,身邊還跟了個小少主。
她們本就是同一人,雖然各自有見解,但到底心意相合,考慮和解決問題都很迅速,鮮有爭執,此次出行還沒半年,就敲定了一塊適合族人居住的寶地,距離狼族的月魄城也不算遠。
她們率領族人在這塊寶地上建起家園,結防禦大陣,開田挖塘,自給自足,時間悠悠,轉瞬又是半年過去。
寧殊成年時,青昭將新家托付給韓霙及一名親信,拿著一封邀請函,跟著狼族使者回到闊別已久的月魄城。
誰知她進城後,卻發現寧殊這個成年禮辦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一向拮據的寧殊,竟吩咐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掛上紅帷紅燈籠,城中處處飄飛大紅的花瓣,仔細一看,竟是狼族族人手動從窗戶裡撒下來的。
青昭剛跟著使者進城,就被請上一台花轎,門簾一放,外頭便傳來敲鑼打鼓和喜慶的嗩呐聲。
哪怕青昭再遲鈍,這時也明白——今日並不只是寧殊的成年禮,還是她們的大婚之日。
妖族結道侶的流程沒有人族那麽講究,但會將他們覺得人族禮儀中一些有意思的流程拿過來用。
在族長居前看到一身婚服的寧殊時,青昭慶幸自己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紅衣過來道賀,不然怕是要尷尬了。
然而花轎被抬進族長居後,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不管她穿什麽衣服來,最後都會變成婚服。
寧殊早已為她備下合身的婚服,盡管她根本不知道,這小狼妖究竟是何時量得了自己的尺寸。
走完一系列繁複的成婚流程,回到寢殿更衣時,青昭好奇地打量起寧殊。
妖族成長得很快,僅僅只是兩年,寧殊就長成了她記憶中的模樣。
兩年忙碌的治理,令她收斂了許多隻屬於少女的情緒,變得穩重而冷淡,但在她面前的時候,寧殊卻能很快恢復本性,就連為她換下婚服時,還要欺負她。
青昭從來不討厭她對自己亂來,不過現下寧殊已經成年,她便沒有再一味地忍讓,趁寧殊剛得手,警惕心最低時,一尾巴將她卷入自己懷中,輕輕捏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
寧殊眼睛一亮,配合著掙扎了幾下,竟沒能掙脫。
青昭也不打算讓她掙脫,任婚服薄紗半掛在自己胳膊上,俯下臉去。
可她到底忍讓了太久,就連一個久別重逢的吻,也印得極其克制。
等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過於客氣疏離時,已被懷中人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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