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茗走入室內,伴著石門落下的響動,她一路走,一路點燃靈力燈,青昭也就一路跟著觀察四周。
她看見鐵籠之中關著妖族,一個狹小的鐵籠裡關了至少五隻妖,這些妖都被穿了琵琶骨,無法變化,隻得維持原本體型的妖身,拖著鎖鏈,跟其他妖擠在一起。
見祁茗帶了新的妖族回來,那些妖族也不抬頭,都伏在各自的“地盤”上歇著,一片死寂。
青昭眸光一變再變,自師尊口中,或是自那些傳聞中聽得的隻言片語,如今全出現在她眼中。
——這裡,便是當年師尊飽受折磨的地方。
分明是初夏,此地卻如同深淵地獄,不見天日,單是活著,便是一種酷刑。
“他們都是顧楚歌收服的‘罪妖’。”祁茗道,聲音壓著怒意。
青昭垂眸不語,如果沒有燕九棠給的玉如意,此刻她只怕已經壓不住血煞之氣。
祁茗終於走到石室盡頭,點上最後一盞靈力燈,將青昭捆在一根血跡斑斑的立柱上,拉開抽屜拿出製藥用具,將自己從照月谷裡帶來的草藥搗碎,再拌入燕九棠之前給的療傷藥,準備去醫治那幾隻幼妖。
此處雖在地底,但天地靈氣卻依然濃鬱,青昭引來靈氣,調息罷,平複了情緒,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她從來不覺得殺戮有錯,跟隨在師尊身邊的時候,她所殺的妖族從未有過無辜的。
可現下師尊不在,她便開始迷茫。
倘若整個元華派從上到下都是道貌岸然之輩,修習禁術邪法,倒好辦了。可萬一真的只是顧楚歌一人之錯,其余弟子、長老皆被蒙在鼓裡,她又該怎麽做?
畢竟師尊說過,“不應濫殺弱者”。她已犯下一次大錯,體內翻騰的血煞之氣便是證明,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能繼續護著小師尊,她都不應該再錯了。
細細想來,當年師尊屠戮元華派,似乎是因遭受顧楚歌的折磨之後,遷怒全派,這與她在師尊死後遷怒整個狼族何其相像!
青昭深深地歎了口氣。她跟隨師尊五年,還是頭一回那麽強烈地想要否認師尊的殺戮之道,但如果有更好的法子,的確不該選擇走極端。
更何況,現在的她的確比當年的師尊有更多優勢。
她又皺眉思索一陣,覺得自己既不願屠了元華派,便隻管控制住顧楚歌,再順利帶走被捉的妖就是了,當下心中有了答案,立即斬斷身上的繩索,恢復成自己的模樣,走到祁茗身旁。
“我有一個法子,即日便可讓你們擺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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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照月谷一別,寧殊便跟著燕九棠返回昆吾宮。
止痛丹的效果過後,她才發現原來易容會這麽疼,疼得在血棠繪卷上翻滾不止,嚇得燕九棠慌忙為她解了易容術,喂了一枚止痛丹,還施了安眠咒,狼妖少女才慢慢安靜了,卻疼得連人形也不願維持,變作一匹灰狼,直往燕九棠懷裡鑽。
燕九棠自幼喜歡親近毛茸茸的妖,見狀忙將小狼抱好,手法嫻熟地為她撫背上的毛,撫得半夢半醒的寧殊低嗚起來,放松地耷拉著狼耳,哼唧了一陣,迷迷糊糊地呢喃幾聲。
燕九棠無事可做,好奇地俯耳去聽,聽到的卻是“阿昭”和“謝謝阿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隨後就擔心起青昭和祁茗來。
“也不知她們現在怎樣了。”燕九棠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咕噥道,“這一來一回再加上集結修士,少說也要半個月,難道真要她們再受半個月的折磨嗎?也怪我,還沒當上宮主,先顧慮這顧慮那,隻管讓青昭打出來得了!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要潑我家髒水,有的是把柄,也不見得我帶人名正言順找上門,就能討得好!”
寧殊雖被施了安眠咒,可她心中有事,一時睡不著,聽到這話,當即抬起頭看向燕九棠。
“你也覺得是這樣吧?”感受到她的目光,燕九棠低下頭,自嘲道,“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有把利刃真遞到我手上了,報仇的機會也有了,我卻滿腦子想著迂回……”
“回去!”寧殊隱約只聽了個“回”字,立即接過話,“現在就回!”
燕九棠沒料到她真會接話,頓時一愣。
她的確後悔了,可她沒想過馬上掉頭回去。
別的不說,懷裡這匹小狼是一定要平安送到昆吾宮的,這是她與青昭的約定,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失約。
“我回!我回!”她忙連聲應道,哄起迷迷糊糊的小狼,“可你得先去昆吾宮,不然青昭也不放心不是?你和她相處那麽久,應該知道她氣起來會怎麽對我吧?”
她邊說,邊悄悄對寧殊施昏睡咒,寧殊還沒應兩句,隻覺眼皮漸沉,腦子也有些轉不過來,在她懷中慢慢合上眼睛。
燕九棠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狼腦袋,咬了咬牙,劃破手腕,將血灑在血棠繪卷上。
痛飲主人鮮血的血棠繪卷速度一提再提,轉眼之間,便呼嘯著劃破天際,全速趕往昆吾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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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分,元華派雲屏殿。
祁茗緊張地站在雲屏殿門口,邊聽著殿內的動靜,邊探查周圍的情況,好及時向青昭通風報信。
此時青昭正在與顧楚歌談條件,不過她的實力遠遠碾壓顧楚歌,沒花多少時間,就將才睡下的顧楚歌製住,因而只能是顧楚歌單方面接受她提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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