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昭不知該接什麽話,隻得困惑又不安地看著她。
她不清楚對於現在的家人而言,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她更害怕家人親口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
“罷了,將手伸出來。”韓夢菀邊說邊喚出一個盤狀法器,一隻手托著法器,另一隻手向青昭攤開,“信上說,你是我族流落在外的孩子,我要看看你的血脈純度,再為你確定回去之後的身份。”
青昭心中一顫,毫不猶豫地將手遞過去。
韓夢菀捉住她的手腕,食指在她腕部輕輕一劃,以靈力逼著鮮血一滴滴落入盤中,接著便松開她,劃破了自己的手腕,也將血滴進去。
等兩方血液融合後,韓夢菀念咒結印,也不知施了什麽術,盤中竟緩緩升起赤煙,只是幾個呼吸間,盤中血液便消失不見。
“你……多大了?”見狀,韓夢菀問。
青昭如實回答,又聽她問:“師從何人?”
“先師是位妖族的無名隱士。”青昭面不改色地扯謊,“我並不知她是誰。”
“那麽,寒英城的事,你還記得多少?”韓夢菀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隻記得城主與城主夫人。”青昭借著為傷口止血,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以此來平複緊張的心情。
“那你以後要記得喚我小姑姑,再多記一個十一歲的妹妹。”韓夢菀收起盤狀法器,一直沒什麽表情的面上這才露出些笑,“你現在叫青昭是麽?回家之後,便叫‘韓昭’吧。”
青昭怔怔地看著她,掐掌心的力道更大了,疼痛不斷地刺激著她的神經,提醒她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又有家人了,也能回家了。
心中念頭剛起,青昭隻覺視線漸漸模糊,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淚水頓時淌落。
“抱歉,抱歉,我……我……”她本想為自己的失態道歉,可怎麽也止不住眼淚,聲音也哽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狼狽地掩面垂下頭,雙肩隨著啜泣聲輕輕聳動。
“哎呀,你怎麽哭成這樣!”韓夢菀被她嚇了一跳,忙喚出帕子,移開她的手,正要為她擦眼淚,卻在這時忽然感覺一道滿含殺意的目光在不遠處盯著自己。
韓夢菀心中一驚,警惕地轉過頭,發現一名少女正板著臉朝這邊掠來。
那少女面寒如霜,暗金色的眼中殺意畢露,看得韓夢菀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還沒來得及問少女是誰,就見少女走近,一把摟住青昭,為她擦去眼淚。
“別哭,別哭呀,阿昭。”寧殊輕聲哄道,哄完又問,“是誰欺負你了?”
她醒來時沒看見青昭,便出來找尋,結果就看到青昭站在一名青衣女子面前哭。
她從未見青昭如此悲傷過,即便隱隱猜到那名青衣女子的身份,卻還是忍不住動怒。
既然是阿昭的家人,就不該弄哭阿昭。
青昭哭得有些狠,還沒緩過來解釋,韓夢菀就笑道:“誰也沒欺負她,是她自己要哭的。”
“是、是這樣!”怕她們因此鬧不愉快,青昭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喜極而泣,我……”
“那就好。”寧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自己心裡那點疙瘩卻還是沒消,雖然斂了殺氣,但還是轉頭對韓夢菀道,“對不起呀,剛才是我失禮了。阿昭是我的大恩人,我見不得她哭成這樣。”
聽出她話中的不滿,韓夢菀倒沒有生氣,隻當她是小孩子鬧情緒,跟著笑了笑,見她們如此親密無間,便道:“既然如此,那等阿昭回到寒英城,你要不要也一起來,接著報恩?”
青昭被這話驚得不輕,脫口喊了聲“小姑姑”,心裡卻期盼寧殊應下。
可她又十分清楚,寧殊馬上就要去奪回狼族,成為新任的族長了。上任族長之後,寧殊便會陷入無止境的忙碌,她們哪裡還有機會重聚?更不用提什麽報恩。
“好呀。”然而她念頭剛起,就聽寧殊爽快地應道,“等我有空了,一定會過來好好報恩的。”
青昭又一次不知所措,腦子也有些發暈,隻記得韓夢菀將手腕上的一隻白玉鐲抹下,作為信物為自己戴上,而後便走了。
碰巧,她剛走,燕九棠就和祁茗走了出來,祁茗還端著一盤茶和糕點。
“咦,韓前輩這麽快就走了?”燕九棠輕咦一聲,低頭見青昭手上多了個眼熟的白玉鐲,恍然大悟道,“看來你認親還挺順利啊。”
青昭自己也覺得挺順利,順利得甚至讓她感覺,小姑姑好像迫切想讓她回去繼任城主似的。
但看到燕九棠,她便想到了別的事,放下衣袖遮住白玉鐲,定了定神,沉聲道:“這個暫且不提。你和阿殊是不是要囚禁狼族派來的使者?”
她前幾日就想向寧殊問個明白,結果寧殊總是岔開話題,還捉弄她。經過一番折騰後,青昭甚至覺得還是問燕九棠比較靠譜。
“倒也沒‘囚禁’那麽極端啦。”燕九棠似乎早就猜到她會問這個,笑得從容,“這外面風大雪冷,咱們進屋說。”
祁茗便先端著茶水點心跨進待客殿內,等青昭一行人進去時,她已經將茶杯和茶點都擺好了,正在沏最後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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