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人時,她還下意識往青昭身後藏,目光躲閃,生怕別人多看自己一眼,認出她是妖,就會衝過來打她。
看出她的不安,青昭經過衣帽鋪時,買下一頂帷帽,為她戴在頭上。
夏季天熱,即便是早晨,街上往來的行人裡也有不少戴帷帽遮陽的,寧殊跟著青昭走在人群之中,隔著帽簷垂下的一圈輕紗視物,總算一點點安下心來。
不多時,青昭瞧見一家氣派的客棧,黃漆木門、鏤空雕花窗,火紅燈籠左右各掛一長串,門匾高懸,上書遒勁有力的“濁賢客棧”四字,便問寧殊:“此地如何?”
見寧殊點頭,青昭就大大方方地牽著她走進去。
此時已過飯點,客棧內沒有多少食客,好在跑堂的少年殷勤,見她們進門,便快步過來引她們入座。
“誒,二位仙子要點什麽?”跑堂滿臉笑容,熱情得很,“咱今日有甜口的楊梅餜、酒釀桂花圓子羹、蓮子銀耳湯,不知二位仙子喜不喜歡?”
青昭笑著婉拒,點了師尊最喜歡的羊肉湯,兩個芝麻炊餅,又點了三斤鹵牛肉打包。
寧殊挨著她坐,仍緊緊握著她的手,警惕地盯著跑堂,待跑堂走遠了,才壓低聲音,納悶地問道:“他為什麽要叫我們‘仙子’?”
青昭想了想,答道:“或許是因為……我們與此地的仙門子弟穿著打扮相仿。”
寧殊聽罷,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青昭自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笑問:“怎麽?”
“山下熱,阿昭也買個帷帽戴吧。”寧殊輕聲道。
“不必。”青昭笑道,“我是純水靈根,這點暑氣熱不到我。”
寧殊抿了抿唇,放軟聲音懇求道:“可我想看阿昭戴帷帽。”
“那我一會兒去買。”青昭馬上改口。
隔著帷帽的紗簾,她並未看到少女彎起唇角,只聽寧殊又道:“現下還沒上菜,我們坐在這兒也是閑著,不如再出去走走?”
青昭心想也是,起身同跑堂說了,又和寧殊出門,走向衣帽鋪。
見她也戴上帷帽,面容被輕紗遮住,在外面看不真切,寧殊才松了口氣,莫名感覺心跳有點快。
可她分明也沒做錯什麽,只是覺得阿昭貌美,怕她被好色之徒騷擾,便想要將阿昭的容貌藏在帷帽之下。
二人回到濁賢客棧時,卻見偏裡側的地方多了一桌人,穿著統一的裝束,唯獨一名女子身著墨綠勁裝,黑紗蒙住半張臉,瞧著像個浪跡江湖的刺客。
不管是哪裡的客棧,都會來各種怪人,也就是所謂的“江湖中人”,因而青昭只是隨意瞥了他們一眼,沒放在心上。
可下一瞬,她便感覺小師尊驀地握緊了自己的手,不管不顧地將她拽出門。
“怎麽了?”來到街上,青昭邊問,邊有意走遠。
寧殊不吭聲,直到走得看不見濁賢客棧,周圍也沒什麽人,才顫聲道:“元、元華派,那些人穿著元華派的衣服!”
青昭猛然想起昨日小師尊的遭遇。那時她去取水,聽到小師尊的尖叫聲趕到之後,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敵人,便先撲了上去。
等她停手,那三名元華派外門弟子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盡,辨不出紋飾。
然而,小師尊在掙扎時一直面對那三人,自是將他們的穿著打扮看得一清二楚!
“我記得那個外門弟子說過,是接到師門任務,才會來這裡捉妖……”寧殊喃喃,“他們……他們是來找我的嗎?”
“別多想。”青昭忙道,“也許他們只是在管轄的城池內按時巡邏呢?”
寧殊沉默了,猶豫再三,搖頭道:“不行,我不放心!可我……我要如何得知他們來此地不是為了找我?”
“這不難,我們仍回客棧,裝作尋常客人。”青昭將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撫著,“有些人到了客棧,會放松警惕和同伴閑聊,我們先瞧瞧他們會不會說。若他們吃完就走,我們便一路跟隨,看他們會去何處。”
打定主意後,青昭在附近買了串冰糖葫蘆,遞給寧殊,既給她壓驚,也給她們突然離開客棧尋個合適的理由,以免引起那桌元華派弟子的疑心。
因著和跑堂的打過招呼,她們坐回原位,不多時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和炊餅就端上桌來,三斤鹵牛肉也已打包完畢,被青昭收入納戒。
寧殊含著一顆冰糖葫蘆,不敢咀嚼,凝神屏息,專注地聽元華派弟子們的動靜。怎料手中的冰糖葫蘆忽然被拿走,嚇了她一大跳。
“羊肉湯要趁熱喝才好。”青昭笑著提醒她,掀開帷帽的紗簾,輕輕咬下一顆冰糖葫蘆,嚼了嚼,卻差點被山楂酸倒牙,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涼氣。
她下意識看向寧殊,只見寧殊正鼓著腮幫子,呆滯地看向自己,想必也是被山楂酸得難受,不由得暗罵了聲“奸商”,吐掉核,又咬下一顆糖葫蘆,打算替小師尊將它解決了,免得小師尊為了不浪費她給的食物,要勉強自己吃酸。
這時,青昭忽聽一名元華派弟子歎道:“那名外門弟子也是可憐,傷得那麽重,還被惡妖逼著發了心魔誓。得虧師尊見多識廣,一眼就辨出傷他的是隻豹妖,而非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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