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悲上加悲,男人再也忍不住淚水,跪伏下去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兩位大人,小的所言種種不敢有半分隱瞞,求求兩位大人發發善心,放過小的一馬!小的給你們磕頭了!”
“大人想要小的這把骨頭為您做什麽事兒,小的絕對沒有半個不字。小的別的本事沒有,但在城內生活這麽多年,三教九流都有認識的兄弟。大人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的就是豁上自己這條性命,保準給二位大人辦的妥妥當當!”
留著他的好處顯而易見,就像齊青初來乍到,需要熟悉城內規則的人幫他引路一樣,秦迎天和莫青溪兩人對尚武城的了解,肯定沒有眼前這個尚武城生活這麽多年的男人多。
他自出生起便在這裡,祖輩和朋友的人脈可能遍及全城。她們如果想要在城中如魚得水,有這麽個人的指路,顯然比她們自己莽撞闖入來得強。
但壞處更為致命,小瞎子已經動手殺了他的所有同伴。從他發現異常、悄無聲息獨自逃生,完全沒有通知同伴的舉動就能看出,他和同伴之間的感情更多的還是相互利用。
即便如此,這些刀尖舔血的魔族人,最容易在生死關頭締結出深厚的兄弟情誼。保不準這裡面就有什麽他看重之人。
眼下情知不是敵手,他願意對她們伏低做小。一旦沒有性命之憂,這人難道真的心甘情願,做要了他兄弟們性命的劊子手的幫手嗎?
秦迎天靜靜看著這一幕,沒有出口插話。她唇角含笑,垂首去看小瞎子的表情。
莫青溪明顯有些猶豫,她那般聰慧,應當知道其中利弊。只是經歷的事情還是太少,可能還是被男人淒慘的求饒所惑,禁不住動了點惻隱之心。
留著,還是直接殺了?
小瞎子面上浮現些微不忍,她久久沒有說話,地上的男人臉色煞白,見求饒似乎有所效果,完全顧不上自己疼到不自覺抽搐的腳腕。
他用力叩首,隨著他的大力動作,腳腕處破碎的皮肉血液隨之甩飛出去。
“大人,您行行好,饒了小的吧!小的一時鬼迷心竅,冒犯了大人,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小的......”
他的話音未落,腦袋陡然垂了下去。
頭顱在地面翻滾,沾了滿地灰塵。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才第一次看清馬車上殘酷無情的劊子手的模樣。
嬌弱的女孩眼上蒙著眼紗,顫顫巍巍立在馬車前段。衣角被風輕輕拂過,細細的身段隨風搖曳。柔弱不堪的模樣,仿佛說話聲音稍微大點都能將人嚇跑。
她環著身旁另一個女人的手臂,半個身子都倚在她的懷中。看上去如此嬌小玲瓏,與他印象中,結實強健的魔族女人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想,這個要他們性命的人,居然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瞎子。
另一個女人的面容仿佛攏上一層薄紗,明顯實力遠勝於他。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沒有資格窺視這位的相貌。
或許是潔白的眼紗上,一點尚未擦淨的殷紅刺眼奪目,彰顯了盲女柔弱無害的外表下,呼之欲出的危險性。
或許是他生命本能對危險之人產生的判定,明明另一人看著遠比小瞎子更加強大危險,但他莫名就認定了,瞎子才是殺了他和他那麽多兄弟的凶手。
居然就是死在這樣一個人手中。
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突然生出一些感慨的心思。如果早知馬車裡的人,是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恐怕就算他們明知自己的實力不如她們,也不會再像先前一樣,想也不想轉頭就跑。
畢竟他們有這麽多人,兄弟們一擁而上,或許還真能為自己爭取到反殺瞎子的機會呢。
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因莫青溪嬌弱的外表,不由對她生出幾分輕視的心思。但轉念一想,不管人家看著再如何嬌嬌怯怯,自己現在已經成了人家的手中亡魂,此刻想這些事情,完全毫無意義。
只是,如果他們在一開始就看到這個小瞎子的出眾模樣,恐怕那時候他們想搶的,可不單單只有那兩匹好馬了。
男人忍不住嗤笑一聲,為自己的利欲熏心,為他們一幫子人壞到骨子裡,死撞南牆也不會回頭的壞心思。
可能魔族都是這樣,天性貪婪,看到好東西,便會生出佔為己有的心思。他們打著給齊青進貢的名頭,肆意搶奪他人東西,這其中,又有幾層是真的拿去孝敬齊青的?
他們這幫人為齊青鞍前馬後,悉心打點照顧,讓他能夠毫無後顧之憂,將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擂台生死鬥上。可他們又不是真的不求回報的善人,被自己的善心驅使,做下這麽多大好事。
齊青那個愣頭青,哪怕實力再強,畢竟年齡在那裡擺著。論起心機來,哪會是他們這些壞事做絕的老油子們的對手?
齊青也只是他們手上的一顆棋子罷了。反正,他們本來就是一群死不悔改的壞家夥嘛。
可男人心裡到底還有幾分遺憾,那一點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妄想:如果今日齊青也在這裡,不知道以齊青的實力,能不能留下這對姐妹花......
然而就在這時,聽見兩人漫不經的對話內容,他即將湮滅的意識猛然一個激靈,驚恐瞪大眸子。
小瞎子的聲音天真無邪,衝身旁的女人問道:“姐姐,這群人是齊青的手下,如果齊青為他們找上門來的話,咱們總不能在齊青挑戰食人魔將之前,就動手將他殺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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