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溪是個沒良心的小混蛋,從不肯體恤她半點。又咬又舔,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可她知道莫青溪身體孱弱,哪兒舍得這嬌貴的小人兒疼。
糾結過後,她松了口,屈指狠狠給了莫青溪一個腦瓜蹦。
當然,莫青溪也不客氣的給她指尖送上一個滲血的牙印,作為回禮。
小羔羊牙尖嘴利,一番熱鬧過後,秦迎天身心俱疲。兩人已經逛完了桃源城,來之前還想在這裡多停留幾日,好好歇息,緩解一路風塵仆仆的疲勞。
現今魔王出關,於情於理,她們都得趕緊回去。免得為著這些小事,為自己落下把柄。
她喚來魔寐馬,待離開桃源城的范圍之後,莫青溪這才問道:“姐姐,起初你說不幫四殿下,為何後來卻又改了主意?”
秦迎天摸了把她的腦袋,慵懶道:“她為人謹慎,凡事都會給自己留下後路。真要深究起來,這次她做得雖然過火,卻並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我只是想敲打敲打她,並不想直接逼她去死。”
莫青溪微微皺眉:“這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有效果嗎?”
秦迎天以指梳理她柔順的長發:“顯然她已經怕了,當自身的性命受到威脅,懸於刀尖之上。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逼迫著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自己將來要走的路子。”
“她能屈能伸,既能放下身段求我,可見面子、尊嚴,於她來言,都是無用的累贅。她心智堅定,隻追求面前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這是她的長處,同時也是她的劣勢。”
“秉機自來驕傲於自己的心機謀略,將一切都化為掌中的棋子。世間萬物,在她眼中,不是活生生的性命,只是棋盤上一顆顆作用各異的棋子。她缺失了對生命的敬畏之心,只有讓她真正感受到性命威脅,感覺到怕,她才會對此感同身受。”
莫青溪隱約有所明悟,沉寂一瞬,遲疑道:“姐姐,你對她也算是煞費苦心了,你是想......”
秦迎天靠上車壁,微微闔眸,複又睜開。莫青溪安穩窩在她懷中,而她手指間舉著的是她的秀發。光滑的發絲如水般流動過她的手指,留下淡淡的冰涼。
“老二懶散慣了,承不起重擔。老三暴躁衝動,更擔不得大任。她們都不適合那個位置。唯有老四,心機手腕能力都不缺。”
“只是她在這上面嘗到了甜頭,身為魔族,不想著如何增強實力,太依賴仰仗用心計算計別人,為自己謀取想要的東西。”
“這不是一個好習慣,謀略真正實施的過程中,要面臨的變故太多。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跟老三一樣,心甘情願被她算計。”
莫青溪趴在她肩膀上,聲音透著點懨懨:“所以姐姐這次故意設計她,讓她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輸得一敗塗地。同時也是警醒她,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皆為徒勞?”
秦迎天淡淡一笑,終於松開手中僅剩的幾縷發絲:“她是個聰明人,她會明白我的意思。”
車輪滾滾向前,帶著兩人從自由的遠方,飛向囚困她們的牢籠。莫青溪垂下眸子,她也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出秦迎天話下對她隱晦的提醒。
只有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石,任何需要依靠外人才能解決、超脫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歸根結底,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內。正如秦迎天所說,實施起來,風險太大了。
緊迫感又一次衝上心頭,莫青溪的魔識在她身上停留須臾,隨即意識沉入自己的識海內。
她的精神力與封印外層廝殺這麽多日,封印外層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蛛網般的裂痕。照這個進度下去,等她們回到魔宮前,封印外層必然能夠破除。
莫青溪不由自主松了口氣,聽說魔王出關之後,心頭一直縈繞的淡淡的不安感,也隨之散去大半。
她的出神只有片刻,秦迎天知道她在做什麽,不曾打擾。她的眸子一瞬不瞬落在莫青溪臉上,偶爾輕輕掃過她的眼睛。若有所思下,蘊著讓她脊背發冷的意味。
秦迎天,到底知不知道她眼睛內的封印?
莫青溪腦海中剛掠過這個問題,便自動浮現出了答案。她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同魔王一樣,從來在她面前守口如瓶。哪怕兩人的關系發展到如今地步,也沒有對她提起過隻言片語。
莫青溪心頭生出幾分被欺騙的怒意,又被她強行克制下來。稍微急促的呼吸不過轉瞬,快得不曾被任何人覺察。
她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眼前朦朧的微光蕩漾。如果封印外層破除,她的眼睛應該可以恢復部分視力。
至少,能夠看到秦迎天模糊的輪廓吧?
她在思考有關眼睛和封印的事情,嘴上卻道:“姐姐,你相信四殿下的話嗎?你覺得她的那些表現,是真情流露,還是虛假的偽裝?”
秦迎天的注意力順順利利被她岔開,這個答案其實兩人都心中有數。秉機心機深沉,所思所想輕易不會被外人得知。
今日這番作態,固然有真情流露的部分,但想來其中的大半部分,都不過是偽裝出來,用來博取秦迎天的同情的舉動。
秦迎天不是不懂,只是從善如流順水推舟。她對秉機失了殺心,也就不吝嗇幫她一把,兩人都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她握住莫青溪的手,送到自己唇邊。衝她溫柔一笑:“我當然不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