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溪先是跟著她笑,聽到她這句話時,笑容卻逐漸收斂下去。
她揪住秦迎天的衣襟,這次,將自己整張臉頰,都埋進了她的衣襟內。
那邊的打鬥已近尾聲,葉清突如其來的瘋狂顯然令魔王生出警惕之心。畢竟劍修的戰鬥力強橫,這種實力的強者的臨死反撲,魔王自然極其忌憚。
他可沒忘了,還有個秦迎天在旁虎視眈眈,一刻不肯放松地盯著自己的性命呢。
若他真在和葉清的對戰中兩敗俱傷,那別說突破了,自己的命今日能不能保住,也還是個未知數。
越到最後,魔王的打法反而一改常態,收斂克制起來。葉清已經走投無路,他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與其拚命。只要慢慢消耗,身在魔界,葉清得不到靈氣補充,遲早會被他慢慢耗死。
天地寂靜,慧智佛子二人早已停止交談。魔族們目不轉睛觀看前方至尊強者們的精彩戰鬥。一時之間,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只剩下那邊魔王兩人打鬥時,刀劍碰撞的動靜。
風聲不太溫柔,秦迎天腦袋微垂,親吻莫青溪頰邊的發絲。她的聲音倒是很輕很柔,含著淡淡笑意,暖融融的熱氣蹭著莫青溪的臉頰,似乎一直鑽入她的心底。
“妹妹,你知道該怎麽做,對吧?”
莫青溪沒有說話,將臉埋得更深了。
秦迎天臉上的笑意更深,剔透的眸子反射著璀璨的日光,就連眸子裡都帶著閃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漫天星光都倒映在她眸中:“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對吧?”
莫青溪仍然沒有吭聲。
小狗湊近她的腦袋,佯作可憐,委屈巴巴道:“妹妹,你會滿足我的,對吧?”
三個問句下來,仿若三道直擊心靈的拷問。莫青溪狠狠攥緊她的衣服,指骨用力到發白。
只是她的聲音仍然平靜:“姐姐,你不會真將自己當成小狗了吧?覺得只要自己隨意撒撒嬌,無論多麽出格的要求,就一定會被主人完全滿足?”
小狗歪頭看她,奈何莫青溪的臉埋得嚴嚴實實,除了嗓音因為衣物的阻隔,透出些許沉悶外,聽不出也看不出更多情緒。
她於是主動用臉頰蹭了蹭莫青溪的腦袋,毛茸茸的頭髮扎得莫青溪肌膚有些癢。
她幾乎理直氣壯道:“難道你不會嗎?”
莫青溪扒著她的肩膀,終於從她衣服中抬起頭來。她的眉心緊鎖,神情看著不太好,不悅道:“小狗,不要恃寵而驕。”
小狗不但沒有因她沉下來的臉色擔憂反思,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她完全失了往常的穩重,撒歡般胡亂蹭著莫青溪的臉頰,胡攪蠻纏道:“妹妹,恃寵而驕的前提,是要先有寵呀。你這是承認了,你對我獨一份的偏愛和寵愛嗎?”
莫青溪簡直要被她逼得無奈了。
她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無論她承不承認,小狗總會自己腦補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不想再順著秦迎天的話題往下走,倘若成功被她帶偏思路,主動權可就全都轉移到了秦迎天手裡。
莫青溪可不習慣自己身處這樣的處境,徑直轉移話題道:“好端端的,當人不好嗎?幹嘛非要當小狗?”
這個問題一出,秦迎天不由微怔。這個問題太熟悉了,是那場揮之不去的噩夢裡,色彩斑斕的夢境裡,莫青溪曾經問過她的問題。
曾經她只是笑,將這個問題含糊糊弄了過去。莫青溪知道她不想明言,對她慣來近乎無底線的縱容。既然見她不想回答,也就不再問了。
只是今日,莫青溪一反常態再度發問,而這次,秦迎天垂眸沉默片刻,抬起頭來時,臉上帶了輕松的笑容:“因為我和小狗一樣,我只有你呀~”
她深深注視著莫青溪,溫柔說:“因為你對我來說,就是整個世界。”
小狗忠誠可靠,溫暖體貼。既是主人的護衛,同時還是主人的依靠。
她既希望自己可以光明正大保護她,永遠佇立在她身側,以自己的性命守衛她的安危。同時,也希望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主人,可以依賴她信任她,放心對她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秦迎天的指尖慢慢劃過莫青溪緊皺的眉頭,溫和道:“妹妹,我不想看你難過。但在過去,我卻永遠安慰不了你。”
“因為我知道你在難過,卻不知道你究竟因何難過。我不知道事情的緣由,安慰便顯得蒼白無力。你的心事永遠藏在心底,不肯對我吐露分毫。”
莫青溪緊蹙的眉頭被她的手指逐漸展平,她聽著秦迎天的話,若有所悟:“所以,就是因為這個,你才覺得我不在意你嗎?”
她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抓住了秦迎天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和她心底深切的不安全感的來源:“因為我不會對你吐露自己的心事,所以你覺得......”
她斟酌許久,緩緩吐出合適的字眼:“你覺得我不在乎你?對你不上心?”
秦迎天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但還是強撐著沒讓自己的笑容落下,輕輕道:“妹妹,難道不是嗎?”
她心底有自己的答案,可這句極輕的反問,又仿佛毫不抱期望的,等待著莫青溪對她的反駁。
她如此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清醒地知道莫青溪的性情,清醒地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麽答案。可她又如此矛盾。明明知道一切,不抱期望,卻還是為自己翹首以盼著一個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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