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脖子上的束縛又像是拉著她的鐵鏈,莫青溪輕輕扯動鏈子,將喪失理智的凶獸從極致的瘋狂中晃醒。鏈子嘩嘩作響,搖動了秦迎天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
她用盡渾身力氣,這才壓下心底不該有的情緒。同時勉強擠出一絲笑,緊緊盯著莫青溪的面容,艱難道:“我聽從你的吩咐,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活生生忍下這等錐心之痛,難道還不夠乖嗎?”
莫青溪微微垂眸,秦迎天從她臉上看不出來任何情緒變化。但她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秦迎天突然感覺禁錮著自己的力道松了些。
沒等她緩過來這口氣,莫青溪松開她的衣領。緊跟著,那雙寒意徹骨的手掌重重掐住她的脖頸。
脖頸的手掌的弧度緊緊貼合,仿佛天生的契合。指節陷入秦迎天的肌膚,被她的肌膚吞沒進去。
秦迎天的那口氣卡在喉嚨裡,悶悶咳了一聲,卻緊跟著笑出聲來。
她的眼眸濕漉漉,濕潤的薄霧一層層拍打上來,水汽氤氳在眸中,帶著勾人的誘惑:“這麽輕做什麽?好妹妹,你是在給我按摩嗎?”
小狗愛著自己的主人,但小狗也有自己的脾氣。秦迎天的姿態被動低下,腦袋被脖頸上搭著的手指強行抬高。光潔細膩的致命之地完全袒露,順從地置身於莫青溪手下。
她看著宛如一隻待宰的羔羊,正似曾經莫青溪在她面前的模樣。可她沒有那時的莫青溪那般乖順,理智被怒火衝撞,偽裝的溫良一同被焚燒殆盡。
她頂著莫青溪的力道,用力向前傾身。唇只差一指距離,就能貼上她毫無溫度的唇瓣。
淡淡的熱意滾燙灼人,熾熱的氣息倏忽燎過莫青溪的唇角。甚至逼得她不得不稍稍後退一步,這才避免了被秦迎天直接吻上來的命運。
於是那股壓迫感極強的壓力,在這個瞬間直直墜落下去。濃重的威懾被強行削弱,莫青溪退後的這一小步,落在秦迎天眼中,似乎已經成了她的退讓和潰敗。
小狗貪心不足,這種時候,自然是要得寸進尺。
秦迎天按在莫青溪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免得她直接將她甩開。面上笑意驟然綻放,唇幾乎是貼著莫青溪的紅唇而過,呵氣如蘭:“妹妹,如果一直這麽輕的話,會讓我以為,你是舍不得下手,在心疼我呢?”
她說出口的話挑釁意味十足,無形的言語句句往莫青溪的軟肋上戳。
舍不得?心疼?
莫青溪再冷靜的情緒,也被剛才這一道突兀的火焰點燃了。夢魘花香味又在她周圍浮動,鼻端淡淡的甜香仿若突兀出現的幻覺。而她沉溺在這片夢魘花的香味中,幾乎要溺死在無邊的花海裡。
她想鞭打,想凌虐,想撕碎這條不聽話的小狗。想看她眸中含淚,聽她細聲嗚咽,一聲接一聲止不住的哀求。極度的毀滅欲望衝散了神智,秦迎天這副任人為所欲為的姿態更是將她心口的火苗,燒成滔天烈火。
“狗狗不乖啊。”她低低的喟歎意味不明,手掌松開,手指緩慢摩挲秦迎天的脖頸。
指甲尖端堅硬的部位掠過,清淺的鈍痛混合驟增的癢意,秦迎天的身體控制不住細微戰栗。
她慢條斯理的嗓音,完全聽不出心中怒火已經吞沒了理智,只剩下原原本本的毀滅欲望:“小狗怎麽能主動向主人提要求?小狗忘記了自己的本分呀。”
這個已經司空見慣的稱呼,再被套到自己頭上時,即使秦迎天應該已經熟悉了這種感覺,仍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刺激的快感,不可避免從脊骨竄入四肢百骸。她的雙腿有些發軟,心頭濃重的悲傷卻不知為何降了下去。
秦迎天深深注視著她,啞聲問:“可是妹妹,你為什麽生氣?”
正如莫青溪了解秦迎天那般,她的情緒掩飾得再好,在秦迎天面前,所有情緒似乎都無所遁形。秦迎天察覺出了她狠狠壓抑的焦躁,察覺出她憤怒下本能產生的情緒。那絲淡淡的溫柔憐惜,比天邊的雲霧更捉摸不透。
可秦迎天不是常人,她及時伸手,抓住了莫青溪心底最深處那縷一閃而逝,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的真實情緒。
“因為我猜對了,所以你惱羞成怒嗎?”
一字一句重如雷霆,狠狠撞擊在莫青溪的心上。秦迎天一聲接一聲的拷問在她心底回響,仿佛一根長長的羽毛,被秦迎天握在手中,不慌不忙撓動她的心臟。
心悸和癢意混雜交錯,剛衝擊到巔峰的激烈欲望節節敗退。
在這個瞬間,莫青溪腦海中掠過無數幅畫面,前世和今生摻到一塊,記憶中高高在上、冷眼旁觀她痛苦,並且以此為樂的人影,逐漸被眼前之人笨拙誠摯的言行舉止覆蓋。
是秦迎天的錯嗎?
不是她,難道還能是莫青溪自己的錯?
莫青溪的自我懷疑隻誕生了短暫瞬息,這個念頭便被她從腦海中決絕揮滅。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不管前世的真相如何,她根本沒有退路。
她重生一遭,只是為了復仇罷了。至於她和秦迎天之間的糾葛,她根本不曾付出真心,她不過是在利用秦迎天對她的心軟和覬覦。她們二人半斤八兩,瘋子對瘋子,誰都不是什麽好東......
“妹妹,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麽無情!”
秦迎天突兀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的怒意散去,連對抗的姿態這會兒也放下了。剛伸出的獠牙收回,深切的歡喜蔓上她的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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