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一條陰冷的毒蛇暗中蟄伏,獠牙沁出致命毒液。漆黑的眸子猙獰可怖,早已在眾人渾然不覺間,盯上了自己看中的獵物。
她看中的獵物,是誰?
秉機揮退魔侍,慢條斯理挽起衣袖,自己為自己續茶。莫名的恐懼令她脊背發涼,能夠感覺那隻凶獸的目光緩緩逡巡殿內,尋找屬於自己的獵物。
莫青溪的目標,是誰?
如果她單單只是想要報復火楓,不是大膽到直接要她的性命,以秦迎天對她們感情的涼薄程度,她怎麽都該輕易滿足莫青溪的願望。
莫青溪如此克制隱忍,想來目標不是那麽容易解決。既能忍下這麽多年來火楓對她的欺壓,有能力報復,卻不曾立刻報復。她的所圖所謀,恐怕遠不止如此。
茶水溫熱,順著喉管緩緩淌下,一路流進胃裡,帶來溫暖飽脹的余熱。秉機端端正正放好茶盞,身子靠回椅背,目光不由又望向秦迎天的方向。
萬千思緒翻滾,在秦迎天回望過來之前,她重新收回視線。
......是萬荒試煉嗎?
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哪兒來的底氣,膽敢覬覦她們姐妹幾人的性命和權柄。
熱茶也無法驅散身體的涼意,秉機聽著耳旁諸位魔將一一起身匯報,說來說去,都是她們早已知曉的消息。她慢慢吐出一口氣,闔上了眸子。
該安排的事情,伏慕和秉機等人已經安排妥當。在她們能力之外的,後來也有二長老等人幫忙查缺補漏。
秦迎天對這些安排沒有意見,聽完諸人所言,只是在一些被她們忽略的細節上加以補充,沒有做出更大的調整。
如此一來,底下的魔族們彼此面面相覷,心中越發忐忑不安。他們當然不知道,秉機私下已經尋求到秦迎天的諒解,秦迎天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也沒有繼續為難她的意思。
秉機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為秦迎天做了嫁衣。她自知自己當前處境不妙,雖然憋氣,卻不敢繼續挑釁下去。在秦迎天歸來之前,已經順著她的心意,將之前諸事一一收尾。
秦迎天麾下被奪走的勢力,又被秉機完完整整歸還回去。被冤枉之人抹除頭上莫須有的罪名,被囚禁之人得以健康平安歸家。王城之前的明槍暗箭、殘酷鬥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壓下,連帶著將其中暗藏的一切血腥激鬥盡數撫平。
王城眾人起初都以為這場權利鬥爭,必定伴隨整個魔族的權利結構發生改變。誰能料到,一場聲勢浩大的奪權之戰,過程格外驚心動魄,似乎萬荒試煉的權柄爭奪提前開啟,諸位王女中只能鬥得你死我活。
最後卻如此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待得一切平息,王女們若無其事低聲討論各種安排,看不出彼此之間存在任何罅隙。
徒留眾人還未回來神來,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簡直恍然如夢。
他們不知曉其中內情,卻能看出幾位王女之間的相處與從前並無兩樣。哪怕先前幾乎徹底撕破臉皮,此時面上對太女的恭敬尊崇有增無減。
魔族們看在眼裡,哪兒還不明白這場鬥爭的最終結果?非但沒因太女未曾發作四殿下之事,對她產生錯誤認知。以為她現在緩了脾性,比從前更好對付。反倒打心底對她生出更深的敬畏。
天時地利人和,三殿下和四殿下都佔據的情況下,最終居然也沒能對太女造成半點傷害。
這次的事情,給所有魔族心中重重敲響警鍾。太女的威勢眾人從前已經深有所感,如今更是重如泰山,令人不敢產生絲毫輕忽。
巢穴的異動有魔王和其他幾位長老去探,人手足夠,不需再派去其他拖累他們的累贅。因此,這件事沒有什麽好談的,秦迎天只是叮囑人晝夜不眠盯視底下情況。
倘若裡面的東西真能越過重重防守,衝出來作亂,也不至於直接打她們個措手不及。
該說的事情說完,連昏昏欲睡的伏慕都不由打起精神,坐直身體。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才是今日的重頭戲。
秦迎天淡淡掃視一圈在場諸人,其中部分將領並不常駐王城。是秉機遵她之前所言,特意從魔族各地調回來的大將。
因為時間緊迫,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更多魔族目前正在路上,尚未趕來王城。這群人加起來,整個魔族的高端戰力,基本都在這兒了。
她的聲音十分溫和,卻讓在場之人心中同時一凜,目光緊緊盯著她的神情,一瞬不瞬聽著她的吩咐:“近來我族波濤洶湧,樁樁件件,都與靈界脫不開關系。”
“靈界為血祭陣法,萬惡之淵殘殺我族萬數族人性命。這次魔氣暴動中,各部領地受到波及,無辜慘死的族人們不計其數。他們將我族族人視為豬狗,肆意欺凌,將我魔界,視為他們的牲畜圈。”
“我族本無心主動挑起戰爭,可正道欺人太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正道步步緊逼,我族倘若再不做出還擊,靈界只會以為我族膽怯心虛、無力為戰。”
“血債需以血償,靈界之罪,罪無可恕!”
魔族無論內鬥如何激烈,本質都是驍勇好戰份子。聽秦迎天說到這兒,再對弱者的性命不屑,同為魔族,眾人心口已是怒火翻湧,按耐不住滿腔澎湃殺意。
這幾日王城頻繁進行人力調動,諸人心中多少有了猜測。如今隨著太女凌厲的言語落下,一切塵埃落定,將領們原本心中的猜想得到落實,不等她再開口,皆熱血沸騰,爭先恐後起身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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