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秋嗯了一聲:“知道了,辛苦。”
小文聲音頓了頓,感覺有點奇怪,但還沒等她想明白些什麽,電話就已經被掛斷了。
小文望著掛斷的電話界面,摸了摸下巴,突然福至心靈。
十分鍾前,顧時秋打來電話讓定機票的時候,她語氣低沉的可怕,好似下一秒就要將人生吞活剝,小文當時都被那語氣嚇得心裡直泛嘀咕,她可從來沒聽顧時秋用過這種語氣和人說話。
可就在剛剛,電話裡,顧時秋雖然隻說了一句“知道了辛苦”,但從語氣上很明顯就能判斷出,她很愉悅,語調都上揚了。
前後不過十分鍾,這情緒變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仔細一琢磨,那句“知道了辛苦”又不像是真正意義上的愉悅,聽著有點兒……病態的瘮得慌。
小文搖頭,想太多想太多。
顧時秋瞥見路邊的花店,稍一思索,靠邊停車,下車,走進花店。
店員熱情招待:“歡迎光臨,想要買些什麽花?”
顧時秋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擺在左側的花上:“向日葵,麻煩打包得好看一些,我要送給我的,”
話語停頓住了,店員疑惑的看著這個眼睛很好看,但帶著口罩的女人。
“女朋友。”顧時秋說。
店員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去打包花了,只是打包的間隙,總偷瞥站在收銀台前的人。
黑色長發及腰,穿著妮子大衣,個子很高,氣質淡雅,皮膚白皙,不用摘口罩都能看出來這應該是個大美女。
她喜歡女孩子?店員心裡嘀咕,不過如果有這個大美人追我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彎。
“好了嗎?”顧時秋問。
“好了好了,您的花。”店員回神,將花遞了過去。
顧時秋雙手接過,睫毛微彎:“謝謝。”
顧時秋轉身離開,推開玻璃門,門上掛的風鈴“叮當”作響。
店員望著遠去的人,久久沒有收回視線,感慨,這人不光好看,聲音也好聽,而且看起來好溫柔好有禮貌的樣子。
車內,顧時秋低頭嗅了嗅花。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新買的向日葵,畢竟家裡的已經被自己摔了。
但是她喜不喜歡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不喜歡就學著喜歡,學不會那就吃點苦頭。
顧時秋將花小心翼翼放在副駕駛上,這時,車載收音機裡,突然傳來一則人聲,打斷了音樂。
“上午十點零七分,沽城民遼鎮溪月村因特大暴雨而導致山體滑坡,整村被泥土掩埋,現已開展緊急救援……”
顧時秋身體僵住。
機械的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源頭。
一秒,兩秒,三秒……顧時秋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查看剛剛查到的冬瑤的具體位置。
沽城民遼鎮溪月村。
和新聞裡的地址,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哐當”一聲,手機從顧時秋手中滑落。
*
“現在到底什麽情況了。”
“這溪月村地勢本來就低,在這山勾勾裡,這山一滑坡土直接就把整個村子都給埋了。”
“哎呦,聽說死了不少人呢,那王二我前端時間還和他一起打牌,沒想到今天就沒了……”
“都怪這場大雨,往年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天災啊天災。”
“這救援隊都來多久了?救出來多少人了?”
“都大半天了,救出來十幾個,基本都是死的,也就一兩個活著……”
大雨瓢潑,附近的村名撐著傘在遠處觀望,議論紛紛。
再走近些,可以聽到救援人員刨土和雨水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可以聽到小孩的哭啼聲,可以聽到受害家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么兒,么兒,你在哪!”
“救救我媽媽,誰來救救她啊!!!”
顧時秋站在這其中,茫然四顧。
時間、聲音一切的一切所有所有,好似都禁止不動了。
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裡,也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腦一片空白。
“時秋姐,時秋姐。”小文的聲音,將她空白又混亂的思緒帶回現實。
她看了眼身側的小文,面容平靜,平靜到,仿佛局外人,仿佛這裡的一切一切都與之無關。
小文替她撐著傘,一邊怕她淋到雨一邊安慰:“時秋姐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冬小姐不一定就在這裡,說不定是定位出了錯,又或者是她途徑了這裡,把手機落在了這裡沒有帶走,總之,冬小姐一定平安無事。”
顧時秋淡淡的嗯了一聲。
語調沒有起伏,表情沒有變化。
小文困惑的看著她,她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
可如果一點都不擔心的話,又為什麽要火急火燎,中途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的趕來,如果不在乎的話……
小文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顧時秋垂在兩側的手,那手緊握成拳,微微發抖。
小文了然,想再說些安撫的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像是受到了什麽指引,顧時秋低頭,泥濘的土堆下,埋著一條項鏈,藍寶石閃著光。
顧時秋看著那項鏈,半晌沒有動作。
小文順著顧時秋的視線看去,彎腰撿起,她認得這條項鏈,這是顧時秋前幾天特意找人定製來送給冬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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