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三點剛過,山裡風就大了,吹在身上,蕭索的涼意讓女孩不由得縮了縮肩膀,蜿蜒的山路看不見盡頭,剛才上來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這會兒要下去了,才發現居然這麽遠。
知茗靠在長椅上,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的腳踝,稍一用力都鑽心的疼,早知道,剛剛就和她們一起回了。
算了,坐會兒再說吧。
山道上人流不斷,都這個點了,仍然有背著相機往上走的,知茗看向山頂,要是能等天黑去看星星,一定也特別美。
可惜自己看不到了,一晚上不回家,她媽能把她削的骨頭渣都不剩。
歇了會兒,感覺好些,便起身往山下走。
可還沒走幾步,腿腳就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道陰影照下,知茗像是傻了一樣,盯著面前的人,眼睛睜的滾圓——
“你——”
未等嘴裡的話說出口,陰影便又近了一步,岑易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這會兒目光落向她的腳踝,眉頭緊皺。
“你...你怎麽來了?”傻了的人,終於回過神兒來。
岑易並不接她的話,而是問道:“你手機呢?”
“沒電,自動關機了。”
耳邊有風聲捋過,知茗覺得這人語氣有點冷。
果然,下一刻——
“我要是沒來,你打算怎麽辦?”
“我...”
“一個人走下去?”
“嗯。”
乖巧的女孩不會說謊,她問什麽就答什麽,即便這答案讓人哭笑不得。
“那你倒是走一個。”
話落,就見知茗拖著發面饅頭的腳踝,一瘸一拐的邁出步子,岑易見狀,趕忙又將人拉住。
神情錯愕的厲害,那種表情無奈又無措,最後只能化作一聲輕歎。
知茗呢?眨眨無辜的雙眼——不是你讓我走一個嘛。
“算了算了,我跟你計較什麽。”
岑易扶著她,不讓她亂動,邊說邊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腳踝——
“哎——”
“別動,我看看。”
忽的,一直骨節分明略帶涼意的手觸上那塊‘發面饅頭’,用極快卻又恰到好處的力量摁了摁
頭頂頓時傳來倒吸涼氣的斯哈聲——
“服了,你怎麽崴的?”岑易仰頭看去。
知茗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垂下腦袋“我也不知道,就...就不小心...”
“笨死你得了。”
岑易站起身,四處張望“等著——”
“你幹嘛去?”
只見她跑到一個戴草帽的大姐跟前,不一會兒手裡就多了兩瓶水。
一瓶冰的,一瓶常溫的。
冰的給知茗敷腳踝,常溫的給知茗喝。
“幸好我給齊甜甜打電話了,不然就你這樣,天黑都下不了山。”岑易低著頭,手上的動作格外認真“有點冰,你忍一忍,等會兒就沒那麽疼了。”
有風吹過,岑易額前的發被吹得凌亂,知茗懷裡的礦泉水瓶被她勒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猛灌了一大口,目光不自然的別過去,可還沒有半秒,卻又轉了過來——
岑易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知茗的腳踝,全然沒注意她的這些小動作,直到額前的碎發被撩到耳後,一直低著的頭,才抬起來。
四目相對,知茗的手還抵在她的額上沒有收回,頓時有些慌亂,張著嘴,支支吾吾的解釋——
“你..你的頭髮...亂了...”
“哦。”岑易摸了下腦門,手掌在她眼前攤開,笑道:“何止頭髮亂了,我還出汗了呢,你是不知道,你有多難找。”
站起身,忽的笑容斂起,身子向前一傾,溫熱的唇語,落在了知茗耳邊——
“你穿安全褲了嗎?”
知茗呼吸一滯,臉噌的火燒起來,自己的腦子一定是出問題了,就在剛剛,那個瞬間,她自動將這句話過濾成——你穿內褲了嗎?
岑易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哪能猜到她在想什麽,以為她沒穿,於是脫下自己的外套,貼心的系在知茗腰間——
“沒穿也不要緊,這樣就行了。”
隨後背過身,再次蹲下——
“幹嘛?”
“上來,我背你。”
知茗心口一窒,這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麽問自己穿沒穿安全褲“不用了,你扶著我就行。”
“上來。”岑易又說了一遍,堅定地語氣不容置否,轉頭看著她的目光裡,頗有種——你要不上來,那就誰都別走了的意思。
如果是別人,知茗或許能拗得過,但在岑易面前,她只有舉白旗乖乖投降的份兒,而且貪戀的眼神落在這人的背上,她的背已經很舒服,沉默等同默認——俯下身趴在了她的背上,不同於往日薄荷的清涼,今天似乎又多了些別的味道。
“小姑娘挺輕的嘛~~”岑易往上掂了掂,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怎麽穿裙子了?”
而她背上趴著的那個,就沒有這麽淡定了——
“就...想穿了。”
岑易往上掂了掂手,聲音帶著笑氣“挺好看的。”
為這四個字,知茗覺得今天什麽都值了。
下山的路上總有人停下拍照,飄落的楓葉是最好的布景板。
一晃一晃的馬尾掃著知茗的鼻尖,迫使她只能將頭壓得更低,視線不由的落在岑易白皙的後頸上。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兒?”聲音透著一絲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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