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一試?怎麽試?
她可是知茗啊。
....
宿舍熄燈後,於丹丹最先睡著,宋垚拉著簾子,依稀有微弱的光亮,知茗盡可能的放輕步子,將門拉開一道縫,偷偷溜了出去。
她睡不著,也不想打擾別人,過道裡的燈整夜都不會熄,她自覺自己選了個好地方,支起小桌板,翻開數學題冊,知茗想大晚上在宿舍過道裡寫數學題,應該沒誰了吧?低頭在開始奮筆疾書,筆尖劃過演草紙,是熟悉又安心的沙沙聲。
解題永遠是消磨時間最好的方式,她也不知道自己寫了多久,只知道帶出來的演草紙已經全部寫滿,可手裡的題卻還剩的多,不甘心的在紙上的縫隙裡求生,她似乎是把自己的倔強與固執都發泄在了紙筆上,墨跡一層落一層,直到全變成黑乎乎的一團。
突然——
知茗有點想哭,草稿紙怎麽就滿了呢?怎麽就連一個字都寫不下了呢?
好煩啊
只是想寫個數學題而已
只是喜歡了個人而已,怎麽就這麽難?
就因為自己是女生,是先動心的那一個,所以才要承受這麽多嗎?
女孩像是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下去,她強裝堅強的算著式子,卻被漸漸模糊的視線花了眼睛,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一滴滴的打濕在筆下的黑團上,墨跡暈開,演算紙沒法再用了,剛算出來的式子,也看不清了...
壓抑的太久,不是爆發就是爆炸——
知茗哭的悲傷,卻又不敢發出聲音,她不能像別的女生那樣,即便是暗戀也可以放肆大哭,從開始到現在,她的姿態都放在最低的位置,胳膊捂在眼睛上,眼淚像洪水一樣往外衝,她從沒有這麽傷心過,媽媽罵她打她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大哭過。
心裡的苦水從眼睛裡倒出,知茗抹著眼淚,把那張打濕的草稿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裝作過去的三個小時無事發生,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四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就會有人起來晨讀,若是被別人看見一個中文專業的在這解了一夜數學題,會覺得自己有病吧?
她收起小桌板,垂下頭將自己的狼狽藏住,躡手躡腳的回到宿舍。
不會有人知道的,女孩躺在床上,用被單遮住臉。
...
上午沒課,知茗睡到十二點多才醒,懶得去買飯了,她想起之前買的麵包還沒吃完,看了看日期,還剩一天過期,本著不浪費原則,就用它做了中午飯。
經了昨晚那一遭,知茗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岑易,掃了眼課表,這節是思修課,思修課...她應該會曠掉吧?畢竟上兩次她就沒來。
抱著僥幸的想法,知茗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太慌,可等到了教室,才發現她錯了——
“知茗~”
左腳剛邁進來,右腳還沒跟上,岑易的聲音從階梯教室的後排,直灌入女孩的耳朵裡——
猝不及防...她怎麽...怎麽來了?
知茗先是在門口愣了下,隨後立馬調整情緒,雖然昨天哭了,現在還是很難過,但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情,內心戲放在心裡就行了,要是拿出來,未免太神經,況且岑易也發消息給自己了,是自己心急,半刻都等不了,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默默吸了口氣——正常點,像普通同學那麽正常...
她抬腳慢吞吞的走過去,嘴角微微揚起,淺笑的酒窩是女孩佯裝鎮定的面具——
“你好早啊...”
坐在岑易提前給她佔好的位置上,不失禮貌的與她打招呼。
“是嗎?”岑易笑了下,黑白相間的襯衫格跟她很襯,簡潔中帶些英氣“我怕堵車,出發的早。”
可實際上她一大早就起來了。
“哦。”
知茗沒什麽太多表情,點點頭轉過肩膀,她坐姿端正,腰杆筆直,所有注意力全在講台上,看似認真之下,根本沒有聽進半分,其實她很想往旁邊看一看的,但...還是算了吧。
樹於靜而風不住...她不去看岑易,卻擋不住岑易看她——
身旁的人靠在椅背上,懶散且松弛,與眼前女孩僵直的腰線形成鮮明對比,夏天大都穿的涼爽,知茗也不例外,紫青色的短袖將她的腰身收緊,兩側的弧度透出幾分青澀的女人味,岑易看著看著便入了神,不甘心再用眼睛去丈量,竟伸出了手——
覆上的一瞬,知茗肌肉繃緊,雞皮疙瘩也跟著起了一身,望著黑板的眼睛死死定住,那一刻好像連眼珠都不會轉了,女孩清楚的感覺到,腰上的手在一寸一寸的收緊,自己再一次成為了岑易的掌中之物。
要是昨天以前,知茗一定會紅著臉垂下頭,可今天....除去剛剛短暫的慌張外,她的理智很快回籠——不要多想,女生之間的小動作而已,很正常。
“岑易...”
女孩的聲音,讓始作俑者猛地回過神來,岑易目光順著手臂看去,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
趕忙收回手來,佯裝清了清嗓子——
“那什麽,你腰挺細的。”
知茗不慌不忙,回頭看了眼,淡定且從容的嘴邊牽出微笑“是嗎?那太好了,不用減肥了。”
說完,就又轉過頭去。
明明在笑,岑易卻覺得哪裡不太對,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她怎麽沒臉紅?
怎麽可能臉紅?知茗滿腦子都是昨晚岑易靠在沙發裡抽煙的樣子,那寡淡的神情如同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筆尖用力在書上畫著重點,心中思索——為什麽一個人可以有那麽多面?為什麽昨天可以冷淡如水,今天就又能無所顧忌的親近?到底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還是說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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