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催債的人來了。
四月二十三日,催債的人來了。
五月三日催債的人又來了。
他們給了知茗最後期限六月底必須還錢,否則就要告上法庭。
知利軍的病越來越來嚴重,每天睡得多,清醒的少,他疼的死去活來,止疼藥也不能緩解,大量的汗液,床單每天都是濕的,他就像是泡在水池子一樣,知茗不停地洗床單、換床單,可伸手一探,又濕/透了....
醫生說最多三個月。
實習的事情知凌軍幫她弄好了,知茗跟輔導員打了申請,提前答辯。
五月十六號,她到了學校。
敬瑤看見她,立馬給岑易打電話,讓她過來。
可等岑易趕到的時候,知茗已經答辯完走了,岑易守著空落落的教室,想要尋找戀人的蛛絲馬跡....
什麽都沒有。
她失神的走出勤政樓,不遠處的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背後...
許久...才離開。
....
六月十二號,畢業證學位證發放。
宋垚躺在床上收到一條陌生短信,臉色瞬間大變,立馬坐直身子。
“眼睛都直了!”鄭希從浴室出來,一條毛巾甩過去。
宋垚是招蜂引蝶的體質,隔三差五就會有陌生電話或短信,為這事鄭希都喝成醋缸了
“這回又是誰?!”
宋垚鎖著眉頭,把頭上的毛巾拿開——
“知茗。”
對視兩秒,鄭希怒了——
“我靠!!你把手機給我!”
“別鬧。”
宋垚攔住她“怎麽辦?要不要跟岑易說?”
“當然要啊!不聲不響就失蹤,她玩哪出?!”
宋垚又看了遍短信內容,一個雲城的地址,知茗讓宋垚幫她把畢業證和學位證寄到那。
簡單地回復了個好字,便截屏轉給了岑易。
畢業證學位證,都在岑易那兒,想要,只能找她。
鄭希越想越不能忍,硬是搶過手機,把電話打了過去——
“喂?”
剛想開口質問,另一頭兒的聲音讓她愣住——
“知茗嗎...”
“不是,我是知茗的阿姨。”
“....”
“那知茗她在嗎?”
“不在。”
....
收到宋垚的微信,岑易一刻都沒敢耽誤,當天就到了雲城——
她站門前,再次核對上面的信息,是這裡沒有錯。
敲門的時候手都在抖...
她都想好了,她不怪她,只要她跟她回家。
可當門開的那一瞬間,岑易聽到希望落地的聲音——
不是知茗,沒有知茗...
“你是?”
開門的是知家寶,他剛從杭市回來沒幾天。
“我...我找知茗。”
話落,張晶走過來,聽她說要找知茗,先愣了下,隨後視線向下,落在她的手裡的袋子上——
“是不是畢業證啊?”
“...是...”
“給我就行了,謝謝你啊。”
岑易懵了,扯著袋子不肯松手“她不在嗎?”
“不在的,她只是讓我們代收。”
“那她在哪?”
“不知道,她走的時候也沒跟我們說。”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您能聯系到知茗嗎?或者給我她的手機號也行。”岑易不死心的問道。
“哎,我們還真聯系不到她,她就跟我們說,讓我們幫她收一下畢業證的快遞,我再把電話回過去的時候已經是空號了,不信你打看看。”張晶說完就給了岑易一個手機號,岑易撥打過去,果然,空號。
岑易感覺得到,知茗在故意躲她,不想讓她找到。
她沒有權利扣留知茗的畢業證,但她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如果知茗回來了,麻煩您讓她打給我。”
“媽,為什麽不告訴她?”知家寶有些奇怪。
“你姐不讓說。”
“為什麽啊?”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回你房間去。”
張晶蹙眉捏緊手裡的袋子,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但知茗不讓說肯定就有不讓說的道理,而且這個時候,能少個人打擾就少吧。
岑易沒直接走,轉頭打車去了黎縣,再次找到知茗的家。
剛到樓下,岑易看見三樓的窗戶有人影晃過,她急忙一口氣衝上樓去,氣都還沒喘勻,便急急的敲門,隔著門傳來的拖鞋趿地的聲音,岑易激動地眼睛發熱——
“你找誰?”
開門的是個年輕男人,岑易從來沒見過,呆望著他喃喃道:“我,我找知茗。”
“知茗?不認識。”男人歪了下頭“好像上一戶人家倒是姓知,不過他已經把房子賣給我了。”
“哦...賣了,不好意思啊。”
嘭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岑易的心空了,好像被人生生的剜去一半——
她真的走了,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回去的飛機上,岑易自責,為什麽自己每一次都錯過,知茗父親生病,她錯過;知茗回校答辯,她錯過;就連知茗回來黎縣賣房子,她也錯過.....
岑易的眼淚順著眼尾狂流,取出包裡的眼罩蒙住,知茗那麽難的時候,自己全都不在。
那麽軟的女孩,那麽好的知茗,但又那麽狠心。
狠心到什麽事情都不告訴她,狠心到忘了她們所有的誓言,狠心到拋棄自己、放棄她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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