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口水——
“再後來,我爸爸就轉去了申市.....”
知茗有點說不口了,一杯水被她三口喝完,她朝服務生招手,又續了一杯。
岑易看著填滿冰塊的玻璃杯,於心不忍“別說了,已經過去了...”
“要說的,岑易...你聽我說...”
知茗搖著頭,不能再騙她了,這件事就像定時炸彈,與其讓岑易從別的地方聽來,不如自己親口告訴她。
“我——”
忽然,高跟鞋急促尖細的噠噠聲打斷了知茗——竟然是寧嫄。
岑易蹙著眉,臉上表情詫異“你怎麽在這兒?”自從大吵一架後,她們四年都沒有見過一面。
“我是你媽,在哪兒需要經過你允許?”
寧嫄神色慍怒,狠厲的目光直指知茗,她的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刀片,將知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擊破——
“呵——我真是小瞧了你!”
猝不及防的發難,讓知茗神色慌亂,當年的事情仿佛在眼前重現,她怕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倒霉,才對生活重拾希望,就又要失去嗎?
“阿...阿姨——”
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忐忑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低垂著頭,等著面前人的訓斥。
“呵——”
諷刺的譏笑,讓知茗無處可藏,她死死地掐著手心,借痛感來讓自己不要雙腿發軟。
可惜寧嫄不是心軟的人,不會因為難堪,就說不出口
“你別叫我阿姨,我可受不起你這樣的晚輩,怎麽?你爸死了,不拖累你了,你覺得自己解脫了,又來糾纏岑易是嗎?!我還當真看輕你了!以為你還知道廉恥——”
“夠了!”岑易擋在寧嫄身前,把知茗護在身後“你有完沒完?!廉恥?什麽是廉恥你知道嗎?!”
“我是你媽!誰允許你跟長輩這麽說話的?!你的教養去哪了?!”寧嫄第一次這麽沒有形象的破口大罵“你知道個屁!你以為她為什麽離開你?那是因為她拿了我的錢!你以為她爸多活的半年是老天開眼嗎!”
“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好啊,那你讓她說,我倒要看看她能怎麽巧舌如簧!!”
岑易轉過頭看向知茗,不相信她是為了錢——
“知茗,你說話啊...”
知茗想解釋,張開嘴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喉嚨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上氣,手指緊緊的絞著衣擺,掌心全是汗。
“呵——說不出來了?”寧嫄搖著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心心念念護著的人,你為了她,不出國不回家,你爺爺跟你外公問你的情況,我都沒臉回答!就為了這麽一個不知廉——”
“你再多罵一句,我還能四年不回家!”
岑易一把拉住知茗,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你、你這個不孝女!”
寧嫄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咒罵。
...
沒有目的地,岑易一腳油門猛踩,車子像離鉉的箭蹭的飛出去,她開的飛快,一輛輛的超車,握著方向盤的手攥的發白,緊繃著臉頰,一句話不說。
“岑易...岑易...你別開那麽快好不好,你...我、我可以跟你解釋...”
知茗的頭髮被風吹的凌亂,聲音也在急速的飛馳中下降失真。
方向盤猛地一轉,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刹車印,岑易把車靠在路邊停下——
“好,你說,我聽。”
岑易的臉冷的像冰塊,知茗看著岑易看向她的眼神,這個眼神讓知茗感到絕望又無助,她縮著肩膀仿佛被釘在了座椅上,屏著呼吸,胃裡硬的像石頭。
“我爸轉到申市確實是你媽媽辦的,那年我剛從學校到家沒多久,你媽就來雲城找到我,她告訴我的時候,就已經辦好了,走的時候你媽給了我一張卡,卡我沒有要,到了申市以後,一直有人給我爸爸交住院費,我知道那是你媽媽,我有想過找她,不想接受醫藥費,可是...岑易,醫藥費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就算我再不想我們的關系沾到金錢,但我....我不想爸爸死,不算那些針劑,光是抗癌藥一個月就要好幾萬,我就算把自己賣了,也賺不來那麽多錢,我爸爸天天都在喊疼,我真的沒辦法....”
知茗流淚卻不自知,她把錢包裡的銀行卡取出來——
“這是我這幾年存下來的,我有找醫院要繳費人的聯系方式,但是醫院什麽都不肯說,我有想過存夠錢了有一天還給你媽媽,直到後來我們重逢,這件事就一直壓在我心裡,你問我當年的事,我....我很想告訴你那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但....但是我不敢...我怕你嫌棄我,就算當初我是別無選擇,可我也是真的拿了...對不起...對不起...”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你覺得我會拋棄你是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居然是最後知道的,你寧可自己抗,寧可一走了之...知茗,你知不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愛人?是不是發生所有事,我都不在你的計劃裡!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給你看,你才信我!!”
“不是的...”知茗哭著,臉上全是淚“岑易你不一樣,我不舍得你和我一起,你有爺爺奶奶有外公外婆,你有更好的未來,我不能把你拖進來...”
“你就是這麽看我的?你有沒有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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