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賀歲的時候,作為左丞相,董清明率先起身,帶著小韓氏與董卿卿一同走到丹陛之下,然後董清明款款而談,說了一頓祝福景昌帝、祝福南國的話。
今日是初一,董卿卿穿著一身新衣。是平日裡很少會穿的紅色燙金馬面裙,頭上帶著的是碧玉金釵,看起簡約,卻襯得董卿卿整個人更加的生動。
看著這般的董卿卿,景昌帝的眼睛一亮。
京中貴女不少,但如董卿卿這般還未及笄就出落的如此美麗的少之又少。
景昌帝張了張乾澀的唇瓣,一雙眼睛仿佛長在了董卿卿身上,“董愛卿,朕記得你的么女今年將要及笄了。及笄日為哪日?是否已有婚配。”
“回聖人,三月初七便是小女的及笄日。臣一把年紀才有了這個孩子,寶貝得很,自是舍不得讓她早嫁,所以至今沒有婚配。”
“哦?還未婚配?”景昌帝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董家有女桃羞杏讓,燕妒鶯慚,這般貌美的少女待及笄之日,那上門提親的人還不踏破你的丞相府門檻。”
簡單的幾句話卻飽含著深層的含義,董清明諂笑道:“謝聖人誇讚。”
說完,他回過頭看了眼董卿卿,用眼神示意她。
董卿卿立刻會意,恭敬的福了福身,“謝聖人誇讚。”
景昌帝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但畫風一轉說道:“董愛卿你愛女心切是好事兒,但是這女子的婚事耽誤不得,若是錯過了好姻緣,你說你愧不愧對兒女。”
董清明微微低著頭,“聖人說的是。”
“依朕看,不如叫你這女兒多進宮來陪陪皇貴妃。一方面給皇貴妃解個悶,另一方面皇貴妃最會保媒拉線,也讓她幫忙物色物色。”
之前景昌帝和董清明你一言我一語,加上景昌帝看董卿卿那眼神,皇貴妃心裡就有了想法。沒想到,景昌帝會直接把話題引到她身上。
皇貴妃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媚笑道:“聖人說得對,卿卿啊,你若無事,就進宮來陪陪阿姐。現在堇兒和安兒都不在承歡宮了,本宮一個人實在是孤單。”
“是。”董卿卿輕聲應著,但身子卻在微微發抖。
與此同時,不遠處身穿白色麒麟服的女子將這一幕幕看在眼裡。一雙握慣了刀劍的手,此時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麟德殿的這一切宋瀲月並不知道,早在開宴沒多久,她點了卯就離開了。
這樣熱鬧的場合,和她不相配。
離開的麟德殿的宋瀲月來到了碧湖花園的方亭,這裡有她和阿姐的回憶,也有她和沈凌琛的回憶。
記得那些春暖花開,綠樹成蔭的日子裡,她們總會不約而同的在這方亭中相會。
宋瀲月坐長椅上,眺望遠方的月亮。今日是初一,灰暗陰沉的天空上隻隱約地能看到一彎細線。
這樣的月亮並不算是月牙兒,更不是滿月。
看著月亮,宋瀲月心中無限惆悵,她想她阿姐了。
不知道阿姐在蒼蘭國過得如此;今日是正旦節,她是否穿上了新衣;又是否有人會給她壓祟錢。
記得阿姐還在她身邊的時候,每到正旦節清晨起床的時候,阿姐都會為她準備一串壓祟錢。那些錢宋瀲月從來沒舍得用過,一直藏在床底的寶箱裡面。
而今年,沒有人給她準備新衣;沒有人陪她守歲;沒有人給她準備壓祟錢;更加沒有人與她分歲。
昨夜她自己一個人在偌大的汐瀾宮坐到天亮,晚膳吃的什麽來著?宋瀲月稍作回憶,哦,想起來了,隻一個發硬的饅頭。
阿姐,我想你了……
寂靜夜晚,相思泛濫,那情感猶如洪水一般淹沒了宋瀲月的感官。當一陣寒風吹過,她隻覺得臉頰凍得生疼。
宋瀲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發現原來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不知道在方亭內坐了多久,宋瀲月仍不想回去汐瀾宮,她不想回到那個寂靜、可怕、黑暗的地方。可是,她在外面待得太久了,身子已經凍僵。
再這樣下去,她會大病一場。
宋瀲月並不是愛惜自己身子的人,再加上宋逐月離開之後,她將沈凌琛送來的那些書全部看了很多遍,包括那些原本是送給宋逐月的醫書。如今她的醫術不算精湛,但是小風寒還是治得了。
只是一想到若自己病了,阿姐會心疼,宋瀲月也不得不重視起來,她不能讓阿姐去了蒼蘭國還為她操心。失去了阿姐的庇護與陪伴,宋瀲月知道自己該成長起來了。
宋瀲月擦乾淨臉頰上的淚珠,起身準備離開。可剛邁步,就看到有白色的人影朝這個方向過來了。
那人影宋瀲月很熟悉,她心裡頓時一驚,然後躲在了方亭的另外一側。這邊靠著宮牆,有背光,所以躲在這裡並不容易被發現。
想來之前皇太后的千壽節,她就是躲在這個地方等沈凌琛來找她。
宋瀲月壓低自己的一切聲音,包括呼吸。她拿出錦帕捂住自己的嘴,深怕那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只見那身影越來越近,白色的麒麟服在寒風中搖曳不顯單薄卻更加的威風凜凜。
談衣抬步走進方亭,四處打量,並未發現躲在黑暗處的宋瀲月。
大概過了半刻鍾,一個身穿紅色馬面裙的女子也走入方亭。
談衣開口問道:“可有人跟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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