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奔小廚房,果不其然,這裡比外面還要亂,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廚娘們驚恐地看著霍姒把一條活魚扔在了沸水之中,再灑了點不知名的調料。
蕭靈蘊眼皮子直跳,頭一次覺得自己那麽罪孽深重,腦門需要刻四個大字——在劫難逃,要不然怎麽會受這樣殘酷的刑罰,看來今天是滿漢全席啊!
“貴妃總不能讓人家廚娘都失業吧?好歹讓人家做幾道拿手好菜。”這樣在她痛苦的時候有點慰藉,不至於在飯桌上當場去世。
霍姒頭也不抬,專注地看著自己的一鍋魚湯,好像目盲以後也失聰了,“喲,大忙人可終於舍得踏進我這冷宮了,臣妾還以為您吃住都在養心殿,我這鳳鸞宮成了擺設呢。”
“這是什麽晦氣話,呸呸呸,什麽冷宮不冷宮的,下次不準這樣說。”蕭靈蘊無奈地說道,“我出了皇極殿就來了鳳鸞宮,古薑狼子野心,欲意惡毒,我總不能不防著吧。”
“對了,霍大馬上回來了,要不找個時間咱們一起見一面?”
霍姒冷哼:“是啊,和我大哥一起回來的還要古薑的絕世美人呢,看樣子陛下很是期待?”
蕭靈蘊呼氣:“你們沒眼色是不是,趕緊出去,沒看到朕要哄你們貴妃娘娘了嗎?”
霍姒放下手上的木杓,好整以暇地抱臂對著蕭靈蘊,打算看看這人用什麽法子哄自己。
蕭靈蘊把雙手放在霍姒的腰上,嬉皮笑臉地蹭她肩窩,“好姐姐,我頭好疼,你幫我揉揉好不好?”
霍姒氣惱,上次她突然親了一口蕭靈蘊以後,這家夥就很少來鳳鸞宮了,再加上古薑進獻美人,更是把養心殿當成家了,怎麽想都是這家夥嫌棄她!
但她又舍不得給那麽好看的臉來一下子,只能任勞任怨地抬起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搭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著,嘴上口是心非地說道:“臣妾還得把握魚湯的火候呢。”
蕭靈蘊舒服得直輕喘,聞言啞然,問道:“阿姒姐姐是怎麽知道魚湯什麽時候火候到了的?”
“感受灶台的熱度啊。”霍姒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阿姒姐姐廚藝高超,實在是佩服。”怪不得以前的飯菜裡有的黑成碳了,還有的半生不熟,她家的阿姒對廚藝這方面十竅通了九竅,嗯,一竅不通。
霍姒的指腹突然停了下來,她恍惚意識到一個問題,阿蘊對她的稱呼除了討擾般的“好姐姐”,剩下的就是“阿姒姐姐”,這說明她在她心裡還是那個可以替她遮風擋雨的姐姐,而不是嫁她為妻的姝貴妃。
“怎麽了?”蕭靈蘊蹭了蹭霍姒的指尖,她正舒服者呢,怎麽一下子停住了,是又想到什麽生氣了嗎?
霍姒放下手,表情嚴肅認真,“你以後不要喊我阿姒姐姐了。”
“???”
!
蕭靈蘊徒然瞪大眼睛,她聲音顫抖:“怎的了?這是要斷親嗎?”
霍姒惱羞成怒:“我現在是你的嬪妃,你再這個喊我,不知道還以為咱倆是姐妹,呸,姐弟關系呢!”
蕭靈蘊松了口氣,不斷絕關系就行,她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鮮活會生氣的阿姒姐姐明亮燦爛,比之前懨懨、躺在貴妃塌上的樣子好多了,雖然遭殃的是她罷了。
不過霍姒的親友都在宮門外,無大事就算是霍夫人都不得入宮,撒點小脾氣也是應該的,這皇宮著實悶人。
“不喊就不喊唄,走走走,我扶你回去,咱們姝貴妃的纖纖玉手哪能是乾粗活的。”蕭靈蘊見人一動不動,索性不要臉皮直接撒起嬌來,反正小廚房裡也沒有其他人,“走嘛走嘛,阿姒,好姐姐……”
“這一次就先放過你了。”霍姒輕哼道,她之所以願意舍棄外邊無憂無慮、肆意妄為的生活入了宮,不就是為了日日常伴蕭靈蘊左右嗎?
蕭靈蘊一邊挽著霍姒的胳膊,一邊絮絮叨叨地解釋:“國事繁忙確實繁忙,最重要的是阿姒你也還把我當成小孩子,我做了什麽事,你還像小時候一樣把親臉頰當成鼓勵的方式,我有些不自在。”
為什麽不自在,哪裡不自在,蕭靈蘊給不出答案。
“哦!”霍姒恍然大悟,冷冷一笑,臉一沉,“陛下的意思是臣妾不該親你了唄?”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我只是說阿姒你也把我當成孩子,我就這個意思。”蕭靈蘊委屈臉。
霍姒在黑緞後面翻了個白眼,她也想溫溫柔柔地和蕭靈蘊說話,可這家夥不開竅的時候真的很氣人,鳳鸞宮以外的妃子個個對蕭靈蘊虎視眈眈,可能就一個皇后不在乎皇帝的恩寵,可就算這樣,她也生出了些許惶恐和不安。
斷掉了翅膀的霍四將軍再也不能展翅高飛,只能變成一個完全依附於皇帝的姝貴妃,這樣的霍姒蕭靈蘊還會喜歡嗎?
不,這家夥可能連喜歡之情和姐妹之情還分不清楚呢。
蕭靈蘊似是察覺到霍姒的忐忑,像哄幼兒入睡一般拍拍霍姒的手臂,嘴裡哼著斷斷續續不成調的民謠,聽調子是霍姒以前哄她睡覺特地唱的。
兩人一坐下,蕭靈蘊立馬喊道:“趕緊讓小廚房做菜,貴妃做的就當賞給你們了。”她擺擺手,讓宮人不必謝恩。
午膳上來的很快,蕭靈蘊讓伺候霍姒吃飯的人退下去,她親自伺候人。
“不必,我自己來就好。”霍姒耳朵上泛起可疑的紅暈,好在發絲全部遮掩住了,要不然蕭靈蘊又要大呼小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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