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身邊?”漂亮人偶卻似突然遇到什麽困擾,輕蹙眉頭“可是梅麗,我恐怕沒辦法照顧好它。”
說著,她雙手使力推動輪子,從書桌後面移動出來。
輪椅碾過地板發出微小的摩擦聲,孟以然高高昂著脖子,終於看清童鬱巫全貌。
精致的人偶娃娃坐在一隻輪椅上,下半身隱藏在蓬松的古典裙擺下,只露出纖細的腳踝和穿著圓頭靴子的雙腳,無力搭在墊子上。這種無法自如行動的狀態讓她更像一個精致娃娃,漂亮卻蒼白,高貴又脆弱。
叫梅麗的女仆安慰道:“這點您不用擔心,我們會定時給它喂食,幫它清理身體,您只需要和它玩耍就行。”
童鬱巫朝籠子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孟以然,但半途又收了回去。
她有些悲觀,搖搖頭道:“不了。我連自己都顧全不了,不想把它留在身邊跟著一起受罪。我想……它如果跟在你身邊,應該能得到更周全的照看。”
孟以然聞言有些著急,她的爪子擠出籠子,努力想要觸碰這位剛見面的小主人,表達自己很樂意跟隨她的想法。但她和童鬱巫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她的貓爪徒勞在空氣中揮舞,什麽都碰不到。嘗試數次無果後,她只能發出徒勞的一聲“喵”,疲累趴回籠中。
梅麗又勸說幾句,見童鬱巫心意已決,只能放棄:“小姐,您的善良足以照耀整個領地。
“這隻貓先留在我身邊吧,或許等它再長大一點,不需要特殊照顧了,我再把它送過來。”
童鬱巫終於露出一點開心的表情,點頭應道:“嗯。”
孟以然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挫敗地歎口氣。梅麗將她帶走的時候,她不安分在籠子裡踱步,戀戀不舍扒住籠子欄杆不想離開。雖然穿成一隻小貓,但因為沒照過鏡子,她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大概有多大。不過幼貓長得快,想來最多兩三個月後,她就有望回到童鬱巫身邊。
孟以然想,到時候,她一定要傾盡所能,發揮出一隻寵物該有的治愈作用,讓漂亮主人忘卻不良於行的痛苦,每天都開開心心。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們一離開,童鬱巫立刻收斂起所有情緒。
如果孟以然還在場,她一定會驚歎,因為獨處的童鬱巫更像一尊沒有生命的仿真娃娃。那對神秘的紫瞳不再深邃,冰冷如某種無機質玻璃珠。它們輕輕轉動,最後聚焦到底下地毯某處。華美的紅色花紋上出現一絲不和諧的白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童鬱巫卻知道,那是一根本不該存在於此處的貓毛。
她轉動輪椅回到書桌邊,打開抽屜拿出一小罐墨色藥水,又回到地毯上,那根不和諧的貓毛旁邊。
拔開蓋子往下傾倒的前一刻,她口中喃喃自語念叨道:“不乖的孩子就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下一瞬,藥水接觸到地毯,華美的織造物發出“滋滋”的刺耳噪音,與藥水接觸的部分全被腐蝕成黑色灰燼。童鬱巫討厭噪音,卻很滿意藥水造成的效果。她默默看著地毯上被腐蝕出來的大洞,臉上浮現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愉悅的表情。
負責照顧她起居的大女仆珍妮送來午間甜點,得到允許推開門後,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惡臭。她疑惑抬眸,看到童鬱巫滿臉無措靠坐在輪椅上。
“小姐?”
“珍妮……”童鬱巫手裡拿著空藥瓶,神情倉惶,“我……打翻藥劑,地毯被燒壞了。”
室內燈光昏暗,珍妮這才看到童鬱巫腳邊的地毯破洞。
她將甜點盤子隨手一放,快步上前,丟開那個空藥瓶,將童鬱巫推出房間。
“先別管地毯,小姐,您沒事吧?”珍妮關切詢問。
童鬱巫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從聲音可以聽出來她此時情緒低落:“我沒事。”
珍妮松口氣。
她回頭看了一眼地毯:“我會去找人來處理,您暫時不能留在書房。這樣……我推您回臥室休息好嗎?”
童鬱巫點頭。
輪椅重新被推動,童鬱巫正垂頭欣賞自己的手指,突然聽到珍妮在自己身後說:“小姐,您怎麽會拿出藥劑呢?
“您身體不好,一定要遠離那些危險的東西。”
童鬱巫撫摸著指尖。
她手指纖長,但每一根的指甲都被修剪得非常乾淨,沒有任何一絲攻擊性。聽到珍妮的話,她縮起肩膀,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我知道……”她咬著唇:“但我哪裡都去不了……我,我不知道能做點什麽……”
任誰都不忍責怪這個無意犯錯的女孩,珍妮開始懊惱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連忙出聲安慰:“我並沒有責怪您,我的意思是……哎,都怪下面那些人,居然把這麽危險的東西留在書房,我今晚一定好好教訓她們!”
童鬱巫似乎很疲累,她沒有回應珍妮的話,只是將身體越發蜷縮起來。
珍妮將她送回臥室,照顧她躺上床,直到要關門那一刻,才重新聽到童鬱巫的聲音。
“珍妮,那條地毯,你讓人把它燒了。”
珍妮腳步一頓:“全燒了嗎?”
能被放到書房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她記得破洞不算大,地毯稍加裁剪或許還能放在其他地方使用。
“嗯。”床上的童鬱巫翻了個身,背對著房門,“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珍妮猶豫幾秒,覺得沒必要因為一條地毯忤逆城堡的小主人,於是點點頭:“我知道了,馬上按照您的吩咐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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