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裡掏出一條乾淨的手帕,嘴裡說道:“別動,我幫你擦一擦。”
童鬱巫蹙眉抿唇,盯著她朝自己靠近的手,表情似在忍耐。
孟以然要比童鬱巫高出一丁點,但實際差距不大。她微微低著頭,拿著絲帕的手有點顫抖,一邊擦還不忘一邊觀察童鬱巫臉色,既怕不用力清理得不徹底,又怕太用力,弄疼了嬌弱的貴族小姐。
這樣專注的副作用就是,在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童鬱巫右手已經悄悄攀上她脆弱的脖頸。
等到擦拭乾淨,她準備退開,才發現兩人姿勢有些許“曖昧”。
更令人浮想聯翩的是,童鬱巫搭在她肩膀的那隻手臂,暫時並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孟以然臉色開始泛紅,眼睛根本不敢往童鬱巫臉上瞟,乾巴巴詢問道:“怎,怎麽了?”
神秘的貴族小姐開口,孟以然聞到她口鼻間淡淡的薄荷香。
“你來這裡做什麽?”
孟以然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誠實道:“咳,你也能猜到吧?
“這個第一圖書館有些古怪,我聽說學校罰你到這裡來做義工,所以想著過來看看。”
她對上童鬱巫眼睛:“你在裡面,沒碰上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童鬱巫認真看著她:“什麽奇怪的事?”
孟以然:“大概就是迷路一類的。”
童鬱巫搖頭:“沒有。”
“那就好。”孟以然松口氣,但又很快重新正色道,“不過今天沒有,不代表以後也能這麽幸運。你在裡面做義工,一定要萬分小心,別去太偏僻的角落。”
童鬱巫輕擰著眉,似乎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兩人就這樣,在清冷的月色下靠得極近,相對而站。
孟以然看月色,看深藍的天穹,看童鬱巫背後的樹和花,看她肩膀上的衣服繡紋,最後實在沒處看,落到貴族小姐那張精致的臉龐上,與對方目光產生一瞬間交匯。但她馬上又像被燙到似的躲開,繼續看月亮看星星……
目光可以躲閃,越來越快的心跳卻騙不了人。
孟以然一直在回避思考自己和童鬱巫的具體關系。
雖說兩人在城堡時就已經同床共枕過,但她至今想來,總要為那一夜冠一個意亂情迷的名頭。
她對兩人關系的定位,單方面理解為她將童鬱巫當成自己唯一的人偶娃娃在養育照顧——
這個時代矽膠製品並不精致,一來短時間內她不可能再擁有前世那些收藏,二來,即使有一天她真的拿回前世那一櫃子價值不菲的娃娃,它們又怎能跟完美的人偶小姐相比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而一個人對待自己養著的娃娃是什麽心態呢?
可以是把娃娃當成自己的朋友,甚至親昵一點,把娃娃當成自己的兒子女兒。但再過分一點……
孟以然突然甩甩頭,把那些無法接受的思緒甩出腦海。
“這是出於對朋友的擔心。”她故意提高音量,也不知道更多是說給自己聽還是給童鬱巫聽,“咳,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童鬱巫開口,兩片唇瓣不知為何紅得有些過分。
她說:“我不需要。”
孟以然的心跳在她的注視下越發強烈,“砰砰砰”像要跳出胸腔。
她沒理解:“啊?不需要我擔心?”
童鬱巫放在她脖頸上的手微微收緊:“不需要朋友。”
孟以然皺了一下眉。
她很快想明白,以童鬱巫這種體弱多病的成長經歷,從小在城堡長大,身邊可能只有長輩和仆役,根本沒機會接觸同齡人。
這樣來看,對方能說出“不需要朋友”這種話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
意識到這一點,孟以然不但沒有被拒絕的窘迫,反而看向貴族小姐的眼睛裡又多出幾分心疼。
她伸出手,按住童鬱巫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腕,很輕很輕回道:“每個人都需要朋友,你也不例外。”她朝童鬱巫笑:“而且你值得有很多很多好朋友。”
童鬱巫看著她上翹的唇角,恍了一下神。
夜黑風高,四周蟲鳴都小了許多,路燈幽幽為校園增添光亮,但到底只是杯水車薪。
她放下手,不再理會孟以然,轉身往宿舍走。
孟以然追上:“唉?怎麽就走了?”
根本不需要童鬱巫回應,她自問自答回道:“哦,對,現在太晚了,再不回去要是趕不上門禁就不好了。”她繼續追著童鬱巫發問:“你還沒表態呢?怎麽樣?要不要試一試,跟我做朋友?”
童鬱巫頭也沒回,腳步似乎默默加快了一點。
孟以然想了想,開始推銷起朋友的好處:“朋友可以一起玩,有困難相互幫助,平常沒事的時候也可以一起說話聊天。”
她想起童鬱巫在班級裡面被孤立的情況:“呃……平常在學校裡面,有人會跟你說話嗎?”
童鬱巫臉上神色不變,似乎沒聽到她的詢問。但就在孟以然感覺無奈,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居然開口:“我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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