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然看都沒看那碗冒著肉香氣的晚餐,緊緊尾隨她進入浴室,就堵在門檻上不讓她關門。
貴族小姐見狀,直接放棄,轉身走到一盆清水邊,將右手手臂浸沒到水裡。小白貓跟著跳到台面上,低頭看她的傷口,喉嚨發出壓抑的“咕嚕咕嚕”聲。
童鬱巫看著她,比孟以然更惦記那份晚餐:“不餓嗎?”
她說:“先去吃飯。”
孟以然難得沒有回應她。
童鬱巫體型偏瘦,小臂像藕段一樣,泡在水中,看著脆生生的。
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姐沒做過粗活,雙手一點繭子都沒有,皮膚薄的可以清晰看見其下青色的血管。
可就是這麽一個尊貴又嬌弱的人,小臂上居然出現一個雞蛋大的燙傷疤。孟以然光是想象她受傷時,皮肉被燒灼產生的疼痛感,渾身就不由自主打起細顫。
童鬱巫伸出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撫摸她背後:“我沒事。”
孟以然:“喵嗚。”
她用腦袋去蹭童鬱巫掌心,一方面是安慰對方,一方面也是釋放自己擔心的情緒。
親昵間,童鬱巫感覺左手也染上濕意。她微眯起眼睛,抬起小白貓下巴,果然看見孟以然眼眶中蓄著兩顆小珍珠。
孟以然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前爪蹭蹭眼角,想要消滅證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大概是情緒上來了,貓咪的身體又不能讓她很好表達自己的關懷,情急之下才逼出兩滴眼淚。
童鬱巫看著她,突然來了一句:“餓壞了?”
孟以然還以為她故意笑話自己,奶凶奶凶瞪向她。
她張開嘴,“嗷嗚”一下把童鬱巫左手食指咬到嘴裡,但沒有使勁,輕輕含著發泄不滿。
童鬱巫將手指抽出來,很認真跟她解釋:“這個不能吃。”
孟以然懷疑她並不是把自己當成貓,而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
氣昏頭之下,她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總之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前爪塞進嘴裡。
童鬱巫蹙眉:“這個也不能吃。”
她伸手要把小白貓的爪子拿出來,孟以然卻不配合。她咬童鬱巫手指的時候怕傷害對方,都不敢用力,但咬自己前爪可不客氣,隻控制在不會咬出血的程度,半點不含糊。
童鬱巫也不敢真的用力去拔,努力了一會兒,眼睜睜看著小白貓口水從嘴縫流出。
一人一貓對視數秒,孟以然先受不了自己這股傻勁,把前爪拔出,還非常人性地舀起一爪子清水,仔細清理著前爪和嘴巴,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用冷水緩解燙傷的做法是正確的,但童鬱巫這個傷口明顯出現有一段時間,已經過了及時處理的時機。主仆兩個在浴室內站了好久,童鬱巫小臂上其他皮膚已經泡得泛白,那一塊也沒有要消腫的意思。她們剛剛搬來學校,不常用的東西沒有準備,宿舍裡根本沒有燙傷膏一類的藥品。
小白貓眼見著傷口絲毫沒有要消腫的意思,用嘴巴拽著童鬱巫左手袖子往外拉,想勸說她回薔薇街一趟。
珍妮和梅麗都留守在那邊,有她們在,傷口就能得到妥善包扎。
童鬱巫先用乾淨毛巾擦乾手臂,隨後左手一撈,把小白貓挽在臂上。
她出了浴室,也不知道是故意忽略還是看不懂孟以然的提議,隻把小白貓抱到食盆邊上,看著她道:“吃飯。”
孟以然看著那處燙傷,跟她講道理:“喵嗚喵嗚——”
童鬱巫把食盆往她嘴巴下推了推:“快點,要涼了。”
孟以然心很累。
她沒辦法,低頭張大嘴,報復性咬住一大口肉塊,“嘎吱嘎吱”嚼得相當用力。
童鬱巫“慢一點”三個字還沒說完,就看她咳了一聲,肉塊從嘴巴裡被嗆出來。
孟以然歎口氣,隻覺得人倒霉的時候連喝口水都塞牙縫。
童鬱巫收拾掉食物殘渣,將食盆中剩余的東西也全都倒掉,準備外出再買一份。小白貓圍在她腳邊“喵喵”叫,明顯想要阻止,但叫了兩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乖巧蹲坐在椅子上看她忙碌。
原因其實很簡單,孟以然心裡想著,童鬱巫一走,她恰好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去靈歌那裡問一問有沒有治療燙傷的藥膏。
但一人一貓都沒想到的是,童鬱巫這次出門並不順利。貴族小姐剛打開門,就看到杵在外面抬手正準備敲門的明意。
幾天不見,這位明家大少爺還是滿臉笑意的模樣。他身上穿著一套簡潔幹練的勁裝,看著比之前遭遇幻境時颯爽許多。
看見童鬱巫,明意揮手打招呼:“這麽巧?”
童鬱巫沒有請他進門的打算:“有事麽?”
明意挑眉,目光下移看到童鬱巫右手小臂。
“你說呢?”他“嘖”一聲,倚靠著牆,用下巴指了指那處燙傷,“你有沒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透過兩人間的縫隙,孟以然看到明意身後還有兩個跟他穿一樣衣服的人,是那天他們在畫室外面看到的稽查隊成員。
只不過那兩個人沒有靠近,安靜呆在十米之外,只是目光緊緊盯著站在門口的童鬱巫。
童鬱巫絲毫沒有聽懂他的提示,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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