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舒展眉眼,緩緩抬起手臂,按住孟以然後背,將人牢牢按進自己懷中。第39章 第39章
月盤沉沒,天穹一片漆黑,正是黎明前的至暗時刻。
整個明理都陷在夢中,守夜人靠牆打盹,白日裡開得最囂張的花也收攏裙擺,沒有風,葉子安靜如畫。一隻夜行小鼠潛伏在花壇中,邊尋找食物邊注意周圍動靜。驀地,它受到驚嚇,返身迅速回巢,一路驚起花嫌葉怨。
宿舍內,美麗的貴族小姐驀地睜開眼。
牆上壁燈,白芯已燃至最末,黃色的火焰還沒一顆芸豆大,勉強照亮床頭一角。剛醒來,她那雙神秘的紫瞳還未找到焦距,隻迷茫而呆滯地凝望著天花板。數秒後,記憶回籠,她用手撐著上半身坐起。
周圍一片寂靜,連蟲鳴都消失。
被子從童鬱巫胸口滑落,她低頭去看,總感覺懷裡空蕩蕩好像缺少什麽,下意識抬起手臂卻隻摟到一捧虛無。床尾有一道淺淺呼吸聲,她抬首,視野裡捕捉到一片純白。
貴族小姐眸光微動,傾身將小白貓抱到懷裡。
但很快,她察覺到不對勁——
往常最通人性的小白貓此時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呆呆靠在她肩膀,不反抗,更沒有迎合。她雙手穿過腋下將她舉到眼前,小白貓光是將目光從背後的牆壁挪到她臉頰,就用了三個呼吸的時間。
童鬱巫緊抿雙唇,搖晃起手臂,白貓像沒有生命的布偶一般在空中擺動。她隻能把白貓放到腿上,盯著那雙圓圓的貓眼,喃喃自語:“……怎麽回事?”
小白貓軟若無骨般趴在被子上,胡須都沒抖一下,更遑論回應她的疑問。
煤油燈發出輕微“嗤嗤”,原本就不大的火光瞬間又暗淡去一半。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強風,吹得莖葉“嘩啦”作響。
童鬱巫扭頭去看,夜色中,一位冒黑趕路的客人從窗戶縫隙中擠入。
目光相接,孟以然激動地“喵”一聲,從窗台幾下跳躍
她的心跳因為這一路疾行已經上升到極限,一身本該柔順乾淨的毛發上沾著路上招惹的花草葉露,打著卷兒粘在身上。但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落到床上後,直接一後腿蹬開那隻不會動彈的貓咪分/身,一股腦往童鬱巫懷裡鑽。
貴族小姐眼裡的迷惘隻持續不到一秒,在接觸到小白貓被夜露濡濕的皮毛後徹底消失。她抬手,溫柔將一顆裹在白毛裡的草籽摘出來。
孟以然自顧自宣泄擔驚受怕的情緒,突然發現出口都是無意義的“喵喵喵喵”,終於回神。
她閉上眼睛默默運轉術法,下一秒,髒兮兮的小白貓消失,人類孟以然出現,分開/腿/跨坐在童鬱巫膝頭。
可惜人類姿態並沒有比貓咪姿態好多少,孟以然鼻頭泛紅,眼眶裡是溢出的淚水,將下睫毛都沾濕。
她意識到自己的狼狽,抽抽鼻子蹭掉眼淚,嘴裡悶悶詢問道:“……你沒事吧?”
比夢境中大了三歲的貴族小姐已經褪去那種虛弱蒼白的模樣,盡管臉上還有冷汗的痕跡,但她雙頰飽滿,唇色紅潤,一雙澄澈的紫瞳在暗夜裡熠熠生輝。
比起擔憂,更多的是令人沉溺。
孟以然意識到自己看得出神,有些心虛別開眼,尷尬輕咳。
這動作太大,一顆晶瑩從她眼睛滑落,沿著臉頰下墜,滴到童鬱巫手背。
貴族小姐低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很喜歡哭嗎?”
孟以然想反駁,但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心頭泛起一陣委屈。
明明想表現得成熟一點,可一回憶起夢境中那個還未成年的小童鬱巫,她又忍不住:“嗚嗚嗚……對不起,我是不是太沒用了,但我有點,忍不住嗚嗚……”
童鬱巫凝眉思索,片刻後道:“可是我記得你沒有受傷。”
“可是你受傷了——”孟以然用哭得發腫的眼睛,毫無氣勢瞪著她。
突然,她又想到什麽,抓起童鬱巫兩隻手,翻轉到裡側。
貴族小姐肌膚細膩嬌嫩,雪白的手腕上依稀能看到青色的纖細血管,一點傷痕都沒有。
孟以然用指腹輕輕撫摸她腕間,動作小心翼翼,像對待一件易碎的收藏品。
她低聲道:“問你你都不說,一定很疼吧……”
童鬱巫眯起眼,很認真回憶一下,隨後搖頭:“不疼。”
她天真以為這兩個字總該有點安慰作用,可不知道為什麽,孟以然聞言,眼淚居然掉得更凶。她原本還壓抑著,隻是輕微抽噎,這下根本忍不住,哭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眼淚落到童鬱巫肩頭,她感覺到濕潤滲透睡裙貼住她的皮膚,燙得她無法動彈。
“不要那麽乖……”孟以然悶悶的聲音在她頸側響起,溫暖的氣息噴薄,順著空氣被她吸進肺腑,“你可以疼的,你明明那麽疼,看得我難受……
“童鬱巫,我看不得你疼。”
貴族小姐沒說話。
童任菲從來沒問過她疼不疼這種問題,她以前也不覺得有什麽。
但是在夢中,當孟以然出現,第一時間問她疼不疼時,她突然就莫名執拗,想讓童任菲也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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