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然隻感覺眼前有些發白。
她看著童鬱巫,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何時變得這樣陌生:“供養她?每天給她一個活人讓她啃食嗎?”
“以然……”童鬱巫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我把她轉移到更遠的地方,離開皇宮,離開你的視線范圍,可以嗎?
“我不希望看到你因此難過。”
孟以然揮開她的手:“你以為我看不到這些就能開心起來嗎?鬱巫,如果我會因此而難過,也是因為這樣的你讓我感覺到可怕和陌生,只要這件事沒被解決,我就不可能放開這個心結。”
童鬱巫聞言,緊緊皺起眉頭。
孟以然反過來勸告道:“你有沒有想過未來的事情?死刑犯都用完了,然後呢?當她的胃口越來越大,需要啃食更多的人怎麽辦?用無辜的人去填補她的胃口嗎?”
童鬱巫別開臉,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睛:“你多慮了。”她很堅定地說道:“每時每刻都會有新的死刑犯出現。”
孟以然頭有些暈:“死刑犯應該按照律法處置,死刑犯也有權利死得有尊嚴,而不是被關在這個房間裡被這個女人吃掉!”她甩了甩頭:“不,我想跟你討論的不是死刑犯可不可以用來喂食她,我的意思是……”
她抓住童鬱巫的手腕:“鬱巫,讓她安息吧,她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根本不是你的母親。童任菲這個女人,從始至終都不配做你的母親。”
童鬱巫冷著臉:“不可能。”
孟以然懷疑自己聽錯:“什麽?”
童鬱巫又重複道:“不可能,我不會放棄她。”
連續兩次的拒絕,讓孟以然不得不接受現實。她渾身發冷,甚至莫名開始打起抖,不敢置信地看著童鬱巫,身體卻一步一步朝後退去。
童任菲的嘶吼聲和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縈繞著她,她終於忍不住,轉身快跑逃離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童鬱巫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沒有追上去的想法。
她只是叫來旁邊的侍衛,淡淡吩咐道:“跟上去,保護好她。”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雖然還共同生活在皇宮,生活在同一個宮殿內,但兩人斷絕了一切交流。童鬱巫也想過主動修補關系,但被孟以然拒絕:“我覺得我們彼此冷靜一下比較好。”童鬱巫沒有勉強,開始靜靜陪著她,絲毫不再提及童任菲的任何事情。
時間一直來到童鬱巫生日那天。
這天起床,孟以然終於主動朝童鬱巫道了聲“早安”,似乎是在宣布這場冷戰的結束。童鬱巫欣喜如狂,第一時間就將她抱進懷裡。
孟以然沒有拒絕,甚至將頭靠上她的肩膀。
這一天,兩人難得重拾往日溫情。童鬱巫以不想鋪張浪費為由拒絕了一切安排,只和孟以然一起親密地吃飯慶祝。飯後,孟以然還拿出自己精心準備了很久的禮物——一份用魔法制作的兩人的回憶錄,認真送給今天的生日主角。
“我很高興。”童鬱巫看著她的眼睛,真誠道,“我希望以後每一天都能像今天這樣,好嗎?”
孟以然卻別開頭:“我們……談談吧。”
童鬱巫很配合,她緊緊挨著孟以然坐下:“你想談什麽?”
孟以然抬頭看了她一眼:“我發現我好像一直搞錯了一件事情,鬱巫……其實你不恨你的母親,對嗎?”
童鬱巫微微垂下眸子,眼裡的情緒很複雜:“我,為什麽要恨她?”
孟以然有些心疼,牽住她的手:“你小時候,她對你並不好不是嗎?她甚至想放掉你所有的血液只為了激發你的魔法天賦,要不是你體質特殊,早就被她害死了。”
這一次,童鬱巫沉默的時間有些長。
片刻後,她抬起頭:“可她是我的母親。”
“在法律和血緣層面,她確實是。”孟以然說出自己的觀點,“但我覺得,她根本就不配被你稱為‘母親’。”她靠著童鬱巫,嘗試跟她分析:“你想想看,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把你當成女兒,不是嗎?她培養你,是因為需要一具轉移身體的容器。後面發現你魔法天賦不行,又開始虐待你。她自始至終沒有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不,說真的,她可能都沒有把你當成一個人看待。
“這樣的人,怎麽會是你的母親呢?其實在我看來,她的行為比華瑟·塞維爾還惡劣!同樣把你當成轉移靈魂的容器,華瑟·塞維爾至少沒有虐待過你。”
孟以然說得很認真,但她忽略了,在她說這些話的過程中,童鬱巫的臉色越來越冷,甚至兩隻拳頭都緊緊攥了起來,像是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
等到孟以然抬起頭時,才發現童鬱巫那雙原本澄澈的紫眸已經濃鬱成一團化不開的黑色。
她愣了一瞬,咬咬唇詢問道:“我說的這些……你是怎麽想的?”
童鬱巫冷冷開口:“沒有你說的那麽糟糕。”
“沒那麽糟糕……”孟以然有些頭疼,於是換了個詢問的方式,“所以你為什麽一定要復活她呢?明明她都那麽對你。”
童鬱巫深深看著她:“每個人都有母親,不是嗎?”
“童任菲嚴格意義上也不是你的母親,說起來你不是用生命果實製造出來的嗎?”孟以然想起這件事,下意識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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