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謹舟沒有什麽胃口,隻吃了一點就放下餐具,問:“那篇八卦文章你看了吧。”
嶽宴溪:“是連主人公都搞錯了的那篇?搜尋了那麽多線索,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我和顧啟堂兩情相悅、兩小無猜,那樣的腦子,還寫什麽文章?”
禾謹舟不禁輕笑了一聲,方才板著的臉終於柔和了些。
嶽宴溪的話,她竟猜得一字不差。
“謹舟笑起來真好看。”嶽宴溪眼中沒了半分逗趣的神色,只剩因意外收獲笑容而怦然的心動。
禾謹舟不自然地收起嘴角的笑意,側過臉,抿了幾口酒。
嶽宴溪一隻胳膊放在桌上,支著下巴:“我不知道,原來好學生還是個酒鬼。”
她這模樣,一點不像個成熟的總裁,仿佛是穿行到十多年前,某個午後的課間,懶懶地撐在課桌上,對另一個少女說:“原來好學生也沒有那麽乖。”
禾謹舟放下酒杯,“我在跟你說正事。”
“我又沒有聾,這裡在聽著呢。”嶽宴溪說著,還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但眼神卻是還和剛才一樣,專注又著迷。
“那篇文章熱度那麽高,背後一定有推手,如果沒猜錯,草稻基金在裡面貢獻不小。”禾謹舟說,“如果完全置之不理,會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那篇文章只是不值一提的一粒粟米,輿論才是無法預測的利刃。
“嗯。”嶽宴溪說,“謹舟想怎麽處理?”
禾謹舟:“大家怎麽討論八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讓股東相信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出任何問題。”
“我們?”嶽宴溪眼睛裡的光有些暗下去了,“是我和你,還是你……和顧啟堂?”
她向來知道的,禾謹舟視如今的成就為最重要的東西,或許比命更重要。
所以哪怕以她的行事作風,看到那樣的文章,一定會冷嘲熱諷一番,還要比對方聲勢更大,可主人公是禾謹舟,她可以不在乎那些聲名,卻不能不在乎禾謹舟走了十幾年才走出來的路。
如果現在禾謹舟提出想和顧啟堂複婚,她不會感到意外,那是堵住悠悠眾口最簡單最快速的方式。
禾謹舟起身,走到嶽宴溪面前,低著頭,居高臨下,面容冷峻,“你覺得往後十幾年和我一起並肩戰鬥的人,是誰?”
嶽宴溪仰頭看著禾謹舟:“當然是我。”
嶽宴溪的自信張揚、為所欲為一碰到禾謹舟,總要打個折扣,明明十分倨傲,知道顧啟堂樣樣不如自己,可他曾是禾謹舟的丈夫,在她無法靠近禾謹舟的那些時光,是他在她身邊。
只要碰到“情”之一字,最聰明的人也免不了犯傻,最桀驁的人也免不了卑微,最不願改變的人也免不了要接受自己會變得不同。
因為愛情總是能讓一個人出現平時不會出現的樣子,所以從未有睿智的人敢低估愛情的魔力。
嶽宴溪的眸子專注而霸道,重複一遍:“當然是我。”
禾謹舟從手腕上取下跟了自己十幾年,母親送給她的鐲子,俯身,套在嶽宴溪腕上,“這東西不太適合你,但全世界只有這一件,媒體也該認識這是我的東西,只要我們的合作固若金湯,不影響股東的利益,他們就不會在意那些花邊新聞。”
這是一隻很漂亮的鐲子,即便是穿著現代的裝束,戴上她,也只會增添矜貴,沒有任何違和。
嶽宴溪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從未想過禾謹舟會把這隻鐲子送給她,就連以為自己會死的前一刻,她也隻妄想了能有朝一日牽住那隻戴著鐲子的手,甚至隻妄想了再見這隻鐲子的主人一面。
這樣的空白隻持續了兩秒,一秒訝異,一秒驚喜,隨後便一秒都沒有再浪費,將輪椅兩邊礙事的扶手都放下去,一把將禾謹舟拽進懷裡。
禾謹舟沒有被提前告知,被那股力一拖,只能跟著向前,最後撞在嶽宴溪身上,變成跨坐的姿勢。
端莊如禾謹舟,從來都是兩條腿並攏著坐下,這是第一次,由不得自己控制,卻又在另一種層面上掙脫了束縛。
“你胡鬧!”禾謹舟兩隻手無處可放,只能落在嶽宴溪肩上。
嶽宴溪身上有剛剛留下的淡淡的酒香,能醉人,“你知道把這隻鐲子送給我意味著什麽,我就算再胡鬧,你也得受著了。”說完,她用唇輕輕碰了碰禾謹舟的下巴,又不滿足似的,捧著禾謹舟的臉,碰了碰她的額頭,仿佛在膜拜,洗禮。
“我沒想這麽多。”禾謹舟否認。
嶽宴溪終於認清了,不能聽禾謹舟說什麽,要看她做什麽,這鐲子不只是價值上的貴重,更是血親之間的沉甸甸的貴重,是逝者與生者牽絆寄托的貴重,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思慮,就這樣輕易送了人。
“禾謹舟。”嶽宴溪輕聲喚這個名字。
不知是方才喝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禾謹舟雙頰浮出一層淡淡的紅,但臉上表情比說胡鬧時更加冷峻。
“我不想再聽你說些胡言亂語。”她板著臉說。
“那就不說胡言亂語。”與其浪費那個時間,不如做點更有意義的事。
嶽宴溪一隻手托住禾謹舟的後腦,手指穿進發絲,吻上那個愛說正經話的殷紅的唇,不似第一次親吻時的小心試探,這一次,滿帶著侵略性,是真正意義上,充滿情./欲的吻,不饜足的吞咽聲在靜謐的空間裡被放大了數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