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萬般燈馬過,放在現實的時間流速中,也不過短短幾秒。
“謹舟怎麽還偷看我呢?”嶽宴溪語中不乏嘚瑟,“也不怪我誤會。”
禾謹舟大大方方說:“嶽總如果不看我,又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嶽宴溪點點唇角:“這裡沾飯粒了。”
禾謹舟瞬間有些僵硬,卻又不想叫面前的人看出來,淡定地拿起紙巾,擦掉。
看嶽宴溪是什麽人啊,哪能發現不了。
發現了,便覺得世上再沒有更可愛的人。
“禾總是不是說很想我回公司?”嶽宴溪一隻手支著下巴,還在笑。
禾謹舟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她預感嶽宴溪又要提什麽胡鬧的條件。
“謹舟這樣的眼神,是不是把我當壞人啊?”嶽宴溪無辜得不像一個年過30的人。
“有句話是‘距離產生美’,我深有體會。”嶽總離得近了,比無賴更像無賴,什麽令人欣賞的對手,她是瘋了才會那樣想。
不知何時起,禾謹舟也非得佔個口舌的上風。
“我記得謹舟上學的時候手裡總是拿著一本書,於是我也去拜讀了。”嶽宴溪說,“隨其嗜欲以見其志意。[1]”
《鬼谷子》,高中生讀這個的還真不多。
但禾謹舟這個好學生,做什麽,她都不覺得奇怪。
嶽宴溪勾勾唇,“謹舟知不知道我的嗜欲和我的志意?”
這句話白話點來說,就是了解對方最深切的欲望,以洞悉他的志向意願;如此,便能加以操控。
簡單卻又不簡單的一句話,通曉了,便能知人性,控人心。
她想問,謹舟啊,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麽,又想不想要操控我的線?
禾謹舟並不訝異嶽宴溪會攻讀謀略,但她知道她上學時喜歡這本書,還是讓她吃了不小的一驚。
“我可沒有偷窺的癖好。”嶽宴溪說,“我只是喜歡在樓道裡溜達,無意間看到。”
她說的也是實話,只不過愛在樓道裡溜達這個習慣,是在那驚鴻的一眼之後才形成的。
學校就那麽大,多溜達幾圈,總能偶遇的不是。
這世上有多少邂逅是有預謀的,無解。
禾謹舟盯了嶽宴溪一會兒,開口:“那嶽總也應該知道裡面的另一句話,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2]”
“謹舟說話文縐縐的我可有點聽不懂。”嶽宴溪擺出一副學渣向學霸請教功課的謙虛表情,“你給我翻譯翻譯?”
上學的時候聽不懂,現在哪還能不懂啊。
用崇高的話打動君子,用卑鄙的話打動小人,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和事,這麽多年不都是這麽過的。
可她偏偏就不愛跟禾謹舟打這種文化人的啞謎,彎彎繞繞,一點都不真誠。
禾謹舟淡淡說:“是我之前做錯了,跟嶽總,我從來就不該說什麽理想抱負。”這些都是說給君子聽的。
嶽宴溪笑出聲來,且笑得十分放肆。
禾謹舟皺眉,微惱,“很好笑?”
“幸好我現在愛讀書,否則我哪能聽懂你是在罵我小人呢?”嶽宴溪捂住小肚子,有點笑抽筋了。
足足半分鍾,她才好不容易停住笑聲,“原來商場上直來直往的禾總也會這樣拐彎抹角地罵人,萬一碰上個文盲,不是會先把自己氣死。”
換做是別人,禾謹舟也懶得這個拐這個彎,抹這個角,較這個勁。
“這是我的辦公室,嶽總沒什麽事就出去吧。”
辦公室的主人冷不丁就下起逐客令。
“我不笑了還不行?”嶽宴溪說到做到,立刻臉繃得比石頭還硬。
但這個行為在禾謹舟眼裡,分明是挑釁。
她竟伸手想揪一揪嶽宴溪的臉皮,看看到底是什麽做的。
只是,理性終究是大於一切,她將手收住了。
熟不知,單單是她那一個未完成的動作,也讓嶽宴溪心跳漏了好幾拍。
今生第一次,禾謹舟主動把手伸向她。
不僅僅是心臟,就連眼眶也不爭氣地燒起來。
禾謹舟的手轉向嶽宴溪懷裡的文件,拿走,“放一個沒有任何職務在身的人隨意進出總裁辦公室,集團的安全系統很不合格。”
嶽宴溪知道見好就收,說:“月河集團剛剛成立,我也不忍心禾總一個人如此辛苦,下周我會以董事的身份重回公司。”
禾謹舟冷嗤一聲,連多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嶽宴溪撓撓眉心,這算不算玩脫了。
這時,依次響起兩個手機鈴聲,前後只差一秒。
——“禾總,王磊死了。”
——“嶽總,禾氏又出事了。”
***
夜半,警笛聲打破原有的寂靜。
年輕的法醫助理湊到季筱耳邊說:“季隊,我剛做了個簡單檢查,好像是正在那啥的時候死的。”
也忒沒尊嚴了點。
作者有話說:
看看是誰的頭髮掉光了。
注[1][2]均出自《鬼谷子》捭闔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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